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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午後,阳光斜切进教室,在江挽月摊开的笔记本上烙下一块刺眼的光斑。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激情澎湃地推导着复杂的公式,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清脆急促。
江挽月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黑板上的每一个符号,右手握着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疾书。
她的馀光,却不受控制地瞥向旁边。
贺衿生。
他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侧脸枕着手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阳光慷慨地勾勒着他优越的轮廓,几缕碎发垂落额前。
他呼吸均匀,睡得旁若无人。
讲台上老师的目光扫过这里,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移开——
对于这个天赋卓绝丶永远稳居榜首的优等生,老师们似乎总带着一种默许的宽容。
江挽月握着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烦躁涌上心头。
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更加用力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公式,笔尖几乎要划破纸背。
下课铃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教室的沉闷。
贺衿生几乎是应声而动,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像只餍足的猫。
他看着江挽月把书本垒成高墙,低头写字时碎发垂落,像道密不透风的帘子。
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横亘在两张课桌之间。
他转向她,嘴角扬起一个明朗又随意的弧度。
“哎,江挽月,”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语调轻松自然,“笔记借我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空了大半页的笔记本,笑容坦荡,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江挽月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了。
一股冷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上课睡觉,下课理所当然地伸手索要成果?
这简直是对“学习”二字最大的亵渎,也是对她拼尽全力无声的嘲讽!
她下颌线绷紧,没有看他,像推一块冰冷的石头,将自己的笔记本缓缓推过那道“边界”。
“自己看。”
她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贺衿生笑嘻嘻地说了声“谢啦”,长臂一伸便捞了过去。
贺衿生抄写得很快,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不一会儿,笔记本被推了回来,落在江挽月桌面的边缘。
“喏,完璧归赵!谢了!”
他依旧是那副阳光爽朗的样子。
江挽月没有立刻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