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讨厌
墨非定律说:
当你越讨厌一个人时,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当你想见一个人时,又怎麽都找不到他。
那时的江挽月尚不懂心理学,她只是切身体会到一种近乎玄学的“倒霉”——贺衿生的身影总在她最不愿见时翩然而至。
下课铃仿佛是他的发令枪。
江挽月还没来得及合上书本,旁边的身影“噌”地站起来,只留下椅子的轻微晃动。
等到上课铃响,他又像一阵裹挟着室外燥热的风,“呼”地卷回座位。
动作幅度很大,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每当这时,江挽月便会本能地绷紧,像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刺猬。
她强迫目光钉死在课本上,但眼角的馀光却不受控制,捕捉着他每一个动作:
他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灌水,喉结急促滚动,水珠顺着下颌滑落;
片刻後,他扯了扯黏在背上的汗湿的校服T恤……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成了破坏她专注力的“噪音”。
最令她恼火的是那些无心触碰。
当贺衿生与同学嬉闹时,他宽厚的肩膀总会不经意轻撞她的课桌。
“嘶啦——”
笔尖在平滑的纸面上猛地一滑,划出一道丑陋的扭曲墨痕。
江挽月的呼吸骤然一窒。
一股无名火“噌”地直冲头顶,她猛地擡头,视线几乎要喷出火,狠狠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贺衿生感受到那束冰冷锐利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回头,眼中盛满无辜的困惑:
“…怎麽了?”
他眨眨眼,茫然地问一句,声音里还带着点轻快尾音。
看着他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好事”的样子,江挽月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指责他?
好像显得自己小题大做。
因为他确实不是故意的。
不指责?
那道刺眼的扭曲墨痕,还有被打断的思路,又让她憋得难受。
她死死地抿紧唇,用尽全身力气,压下那句冲到嘴边的“你能不能小心点!”
然後猛地低下头,用一种近乎泄愤的力道,用笔狠狠地将那道扭曲的墨迹涂黑丶覆盖,直到它变成一个丑陋的黑疙瘩。
贺衿生看着她紧绷的唇,还有那几乎要把纸戳穿的笔尖,困惑地挠了挠头。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他只觉得她周身弥漫的低气压,比物理老师出的超纲题还让人费解。
江挽月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牢笼里。
而那个最想躲避的人,却总在不经意间撞碎她精心构筑的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