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
“我劝全掌柜三思。”李红杏打断了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全荣全都明白了。
霎时心如死灰,这是个套,一个他不敢反抗的圈套。
方才支撑起他的所有怒火一瞬消散,了无生气的萎缩在椅子上,“李掌柜,开价吧,多少我都卖,只求留我一命。”
“我也非苛刻之人。”李红杏示意账房上前一一结算给全荣听。
账房先生利落地拨弄了几下算盘,随即报出结论:“地契受声名所累折价,楼宇年久失修丶香料破损半折,加上剩馀桌椅柜台,合计两千五百两。”
账房的声音毫无波澜,全荣心口一阵一阵抽痛,这可是他家祖传家业。
“这个价,如何?”
张了张嘴,全荣心知李红杏压根不会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半晌从喉咙里撕扯出一字,“好。”
心中万般後悔,也只是觉得自己一朝不慎,从不觉是自己先言辞欺辱李红杏惹恼了她。
若不是李红杏用太子做局,他怎麽会头昏脑热,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妨,他总会找到机会东山再起,李红杏不过以色侍人,迟早被抛弃,届时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待无关的人走了干净,李红杏走到柜台後,手指划过蒙尘的台面,“麻烦账房估算一下,将这里彻底翻新,从门面到内里,全部换掉,需要多少银钱,几日能成?我要焕然一新,不留一丝旧痕。”
账房先生心算极快,结合方才粗略观察的楼宇结构和都城工价迅速报出:“回夫人,若是彻底翻新,大约需银八百两,若日夜赶工,最快七日可成。”
“好。”李红杏毫不犹豫,“就按你说的办,人手你立刻去寻最可靠工匠班子,工钱可以加倍,但一定要保证质量。”
“明白!”账房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本以为只是太子殿下为讨她欢心暗中相助买下宝香楼,没想到这位“夫人”行事干脆利落,隐隐透着殿下之风,面善心细,恩威并施,叫人看不出心思所想。
一夜之间,一层黑布牢牢遮住宝香楼,路过时只听见里头敲击声,全新的桌椅柜子一个个往里头搬。
茶摊上有几人看热闹。
“听说了吗?宝香楼那铺子被人盘走了?”
“可不是嘛,动静老大了,拆得那叫一个干净。”
“可惜了全家这三代人的祖业,就给全荣霍霍完了。”茶摊上几人唏嘘。
“我听说这东家卖的也是香,你们知道是什麽香吗?”有人故作神秘。
“诶等等,我见过你,你不是那个宝香楼夥计?”
“嘘,小声点!”这人竖起手指,着急比划,左顾右盼的:“宝香楼卖断货的香就是这新东家的,听说是枕荷邑芳香楼有名的调香师,做的香千金难求!”
“怪不得我路过时总能闻到香味,很不一样。”
“是啊,以後若是还想买宝香楼之前的香,或许还可以来这。”
流言蜚语在茶馆酒肆,街头巷尾传开,原本担心再也买不到宝香楼新香的人听此松了口气,想着开业那天定要去试试。
河边隐蔽处,方才还在茶摊夸夸其谈的夥计安静的等着来人。
“李掌柜,我已按您的吩咐将宝香楼新香来源传出去了。”
“好。日後可有打算?”李红杏将尾金递给夥计,“芳香楼开业忙,若是找不到工,可以来试试。”
李红杏觉得这人挺机灵,如果不是全荣太过分,让他连给家中母亲治病的钱都拿不出,他也不会做她们的卧底。
她想说不定可以培养培养,做都城的“钱小二”。
枕荷邑的芳香楼需要钱小二和刘悦照看,都城的芳香楼开的比枕荷邑还要大,估计需要不少人手。
“掌柜的若是不介意……小的当然愿意!”陈东自然是乐意至极。
这位新东家人美心善,待人又慷慨大方,身後还有大靠山,若是能跟着她做事,定能安安稳稳。
李红杏脸上并无介怀之色,笑道:“那今日便交代你另一个任务,去寻一些做事仔细用心的女子,若她们愿意出来赚银子,就来芳香楼试试。”
“明白,小的这就去。”
李红杏趁着今日事情办妥的空,带着青霜素雪一同去了来云居。
阿卷和杨佩兰都去新铺子里帮忙,来云居甚是安静,李红杏尝试着唤了几声,锦玉安并未回应。
眉心渐渐蹙紧,锦玉安还是个孩子,都城繁华热闹,说不定趁着家中无长辈,跑出去玩了。
鱼龙混杂的人群,一个不小心遇上拐子就糟了。
“素雪你去……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