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栖鹤回头挨着榻沿坐下,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每次前,我都悄悄喝了避子汤。”
李红杏猛地擡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怎麽还有这样的人。
他的笑意挂在眼尾,低声道:“七夕那晚事发突然,我来不及……”
原来如此,怪不得与他……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一直从未有过疑心。
“那现在这孩子?”李红杏的指尖轻轻蜷缩。
“当然要留下。”闻栖鹤打断她的话,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哄劝,“杏娘,我今天便进宫让父皇为我们赐婚。”
闻栖鹤见她指尖将锦被掐出几道深痕,眼底那抹犹豫像薄雾般散不去,喉间轻轻滚出一声叹息。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进宫求父皇赐婚,给你一场十里红妆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你在犹豫什麽?”
李红杏的睫毛颤了颤,指尖蜷缩得更紧。
她怕的是那深宫高墙锁住自由,怕的是他此刻的浓情蜜意终会被岁月冲淡,更怕自己沉溺後再无退路。
“为什麽不问问我呢?”闻栖鹤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将那冰凉的指尖按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你怕婚後身不由己,怕我会像那些俗世男子般拘束你?”
李红杏抿着唇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却低低笑起来,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杏娘,你听好。婚後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我不会拦着。”
他顿了顿,眼神亮得惊人,“你想做生意便大胆去做,我让人给你寻最好的铺面,你想走遍天下搜集奇香,我便给你备最稳当的车马,派最得力的人手护着你。”
“甚至……”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你不必像寻常後宅妇人般困在府里,不必学那些规矩礼仪,你只做你自己,李红杏。”
李红杏猛地擡眼,撞进他坦荡的眸子里。她原以为他会要求她收敛心性,安安分分做他的太子妃,却没想他竟给了她这样的承诺。
“至于後院……”闻栖鹤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指节,似是漫不经心,“你不必费神去应付谁,因为从来都没有别人,以後也不会有别人。”
李红杏愣住了,这话承诺就有些大了,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知道你不信。”他的声音沉了些,神色坚定:“可杏娘,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你。”
他的掌心滚烫,烫得李红杏的心也跟着发颤。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郑重,竟让她动摇。
她不可能不心动,哪个女子不盼一场盛大的婚礼,不盼心上人独一无二的承诺?更何况还应下那般自由。
李红杏慢慢回握,望着他轻声道:“阿鹤,我答应你。你也要保证我可以继续做我的生意,永无阻拦。”
闻栖鹤见她松口,眼底瞬间漾起笑意,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自然,我永远不会骗你。”
李红杏望着他眉梢眼角的欢喜,心里那点残存的犹豫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她擡眼撞进闻栖鹤亮得惊人的眸子里,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印下一个轻吻。
“我饿了。”她笑眼弯弯,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闻栖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半晌才猛地回神,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
“杏娘。”他埋在她颈窝。
李红杏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舍不得推开,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轻点,小心压着孩子。”
“是我太过欣喜。”闻栖鹤缓缓松开手,指腹却依旧摩挲着她的腰侧。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绵长的吻,唇瓣微凉,“我这就去吩咐膳房炖最好的燕窝,加你爱吃的蜜枣。”
他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麽,脚步顿住,回头深深地望着她,眼里的温柔要溢出来:“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成亲。”
李红杏笑着点头:“好啊。”
闻栖鹤强撑着镇定的模样被他疾行的脚步戳破,李红杏忍不住笑出声来,擡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里面,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孕育。
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拥有做母亲的资格,大夫的话曾让她心灰意冷。
原来,她也可以在此生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闻栖鹤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小心翼翼地吹凉了才递给她:“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李红杏接过燕窝,小口小口地喝着,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暖了胃,也暖了心。
“好喝。”她笑着说。
闻栖鹤坐在榻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怎麽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杏娘,我爱你。”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阳光透过窗洒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李红杏望着他,忽然觉得那些深藏的不安,好像真的能被这温柔熨帖平整。
“嗯。”她轻声说,“我也是。”
李红杏靠在闻栖鹤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一片安宁。
她擡起头,对上闻栖鹤温柔的眼眸,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真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