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那些人的视线落在顾砚辞身上,犹如芒刺在背,烫得顾砚辞几乎想要立马凿地钻进去,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未曾出过门了,以往每次出门都还招来狐疑丶古怪丶嘲笑的目光,久而久之,顾砚辞就不愿出门了。
如果不是温绪言好不容易邀请他出来一趟……
顾砚辞屈辱地红了眸,他是不会出来的。
他不自觉想要弯腰驼背,将自己畸形的一面缩起来,脊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像是被烫了似的,他身子一颤,立马挺直脊背。
“不要驼背!”身旁的温绪言厉声道。
她心中惋惜,长这麽高多威风啊,竟然还驼背,天知道她有多想再长高一些。
顾砚辞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忽然松了口气。他最怕的还是,连累温绪言一同惹人非议,他不想看到她窘迫的模样,也不想让她因此对自己更加厌恶。
幸好,比起他不堪受辱丶扭扭捏捏的姿态,温绪言要大方得多。她高高地扬起下颚,像只得意的“公鸡”一样,面对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她甚至更自然地看了回去,直把那人看得尴尬不已,骂骂咧咧地收回了视线。
“…他们一直在看我。”
顾砚辞小声道,他失落地垂眸,一脸灰败,他怎麽这麽不成器,好不容易温绪言同他出一次门,就惹来这样烦人的事情,她心里定是觉得後悔极了吧。
他越想越失落,越想越绝望,眼眶竟是陡然红了。
顾砚辞抿唇,正欲说自己先回去了,便见温绪言扬唇道:“当然了,你生得好看,任谁都会多看两眼的,这种注视很正常。”
话落,她丝毫不顾傻眼了的顾砚辞,拉起他的袖口直直往前面走:“走走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这可是我的秘密。”
她的秘密?
顾砚辞不禁扬唇,目光直直地盯着小小的她,他已经不想去思考她方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他的心神都被那句“她的秘密”夺去了。
她愿意带自己看她的秘密,这就足够了。
顾砚辞心里已经是止不住的甜蜜了。他完全忘却了方才耿耿于怀的恶意注视,满心满眼都是牵着自己袖口一直向前走的女子。
待来到那间名为“青梅煮”的小酒馆门前,顾砚辞瞥了一眼身旁女子骄傲的神情,忽然心念电转:“你先前忙乱的一阵子,就是为了这个吗?”
温绪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点点头,果然是聪明人,都不用她开口解释,自己都猜出来了。
顾砚辞看着眼前被打理得有模有样的小酒馆,心突然变得很软,他的眼神自然而然也变得很柔软。
前段时间温绪言总是很忙,她忙得见不到人影,他只能一人孤独地守在屋子里,平蒲看不下去他这副冷淡的模样,小声凑他耳边道:“公子,您怎麽一点都不急啊!府上都传,说温女郎又去重操旧业了。”
这话说得已经够委婉了。
先前的温绪言能做什麽好事,所谓的重操旧业不过就是继续赌博丶逛窑子。
看着顾砚辞面色微动,平蒲闷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人怎麽会改得这样快,不过就是暂时僞装一下罢了,现在时间久了,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顾砚辞抿唇,冷着脸打断道:“好了。”
“公子!”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想你也和我一样,对温女郎有了改观。对吗?平蒲。”顾砚辞柔声道。
他细细数着:“你被其他仆从为难,还是温女郎替你解围,回来後,你朝我夸了她好久。”“她回来後,常会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有不少分给了你。”
每说一句,平蒲的神情就会惭愧几分。
说到最後,他垂头道:“好了,公子您可千万别说了,奴才是真的知道错了,不管是谁说温女郎的不好,都不该是奴才说她,温女郎……的确这段时间对公子和我都很好。”
“对啊,所以啊,不管别人怎麽说她,我们主仆二人都不该随意判断。”
顾砚辞喃喃道。
袖口忽然被人扯动了一下,他垂眸看女子亮亮的眼睛,她扬唇道:“要进去看看吗?可漂亮了!”
顾砚辞回过神,他勾唇,重重地点点头。
温绪言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谄媚地对顾砚辞介绍着店铺中的每一处。
不过可不是,她开这家店铺的银两都来自于娶顾砚辞的嫁妆,他简直就是她最大的股东了,可不得像供菩萨一样供着。
顾砚辞细细地听着她的介绍,良久,他笑道:“你还会酿酒啊?”
他只是打趣一声,温绪言却是心中警铃一响,对了,原主一个纨绔,哪里会酿酒的,顾砚辞这麽聪明,该不会对她産生怀疑了吧。
这可不行啊,她可不想被带走让人一把火烧死。
她支支吾吾道:“……嗯,会一点点会一点点。”
顾砚辞歪头看她,久到温绪言心中发毛之际,他才慢吞吞地移开了视线。
他抿唇,羞涩开口:“不知我有没有幸,可以喝到你亲手酿的酒。”
话落,温绪言立马放松神情,一拍大腿,喝!
原来是想说这个呀,她还以为是发现什麽不对劲了,虚惊一场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