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圣芒戈的走廊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德拉科·马尔福靠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墙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墙内,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的脖颈已爬满暗绿色的蛇鳞,每一次呼吸都让鳞片摩擦出细碎的声响,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蠕动。监护仪上的曲线越来越平缓,绿色的波动正被暗紫色的阴影吞噬——那是格林格拉斯家族血脉诅咒发作的征兆。
他转身时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罗恩·韦斯莱的肩膀。这位红发傲罗正抱着一摞魔药瓶,看到他时猛地後退半步,像是撞见了摄魂怪。“离这里远点,马尔福。”罗恩的声音像淬了冰,“哈利还在里面躺着,你别想再耍什麽花样。”
“我需要找格兰杰。”德拉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铂金色的头发垂在眼前,遮住了眼底的红血丝,“关于诅咒的事。”
“赫敏忙着研究解药,没空搭理你这种人。”罗恩把魔药瓶抱得更紧,指节泛白,“你父亲当年帮伏地魔做了多少恶事?现在又想拿诅咒来害人?我看你就该代替他去阿兹卡班待着!”
这时赫敏从拐角走来,怀里的《古代黑魔法典籍》厚得像块砖。她的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後的眼睛扫过德拉科苍白的脸,最终落在他攥紧的拳头上——那里捏着半张从阿斯托利亚口袋里找到的羊皮纸,上面画着蛇形图腾。
“有事?”赫敏的声音很淡,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
“阿斯托利亚的诅咒,和波特的伤口有关联。”德拉科展开羊皮纸,指尖因紧张而颤抖,“这是格林格拉斯家的血脉咒符,你看它的纹路——”
“我没时间看食死徒馀孽的鬼画符。”罗恩突然插嘴,魔杖尖下意识擡起,“哈利的伤口刚稳定,你别想借故靠近!”
赫敏却按住了罗恩的手腕。她凑近羊皮纸,指尖划过那些扭曲的线条,突然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那是哈利伤口的魔力分析图,上面的波动轨迹与咒符纹路惊人地重合。“这不可能。”她喃喃道,瞳孔闪过一丝震惊。
“怎麽不可能?”罗恩抢过两张纸对比,眉头拧成一团,“说不定是这家夥故意画成一样的!”
德拉科的火气突然窜了上来,苍白的脸颊泛起潮红:“我没必要拿阿斯托利亚的命撒谎!她现在每分每秒都在变成蛇鳞,监护仪的频率和波特的完全同步!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脉共生咒’,两种黑魔法同根同源——”
“够了!”罗恩的拳头砸在旁边的石柱上,震得走廊里的魔法灯都晃了晃,“你父亲当年就用蛇怪的毒牙残害麻瓜出身的巫师,现在又想拿这鬼东西来害哈利?我看你们马尔福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赫敏突然合上典籍,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看着德拉科,眼神锐利如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有什麽证据?”
“证据就在监护仪上。”德拉科指向玻璃墙内,阿斯托利亚的蛇鳞正泛起微光,而远处哈利病房的方向,隐约传来仪器的警报声,“每次她的诅咒加重,波特的魔力指数就会暴跌。它们在互相感应,就像两块被施了共生咒的镜子。”
罗恩嗤笑一声:“鬼才信你的话!我看你就是想趁机闯进哈利的病房下咒!”他拽着赫敏的胳膊往回走,“别理他,赫敏,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德拉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羊皮纸在掌心揉成一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他猛地冲进阿斯托利亚的病房,抓起监护仪上的数据水晶。当他把水晶塞进长袍口袋时,指尖触到了另一个冰凉的东西——那是从哈利病房外捡到的丶沾着黑魔法残留的纱布。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圣芒戈的分析室,将水晶和纱布同时放在检测台上。魔法仪器发出一阵嗡鸣,屏幕上渐渐浮现出两条缠绕的光带:一条是阿斯托利亚的血脉诅咒,另一条是哈利伤口的黑魔法残留,它们在根部交汇成同一个蛇形图腾,像两条从同一颗心脏延伸出的血管。
“原来如此……”德拉科喃喃道,突然抓起检测报告冲向走廊。他在楼梯口撞见折返的赫敏和罗恩,报告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看这里!”他把屏幕转向他们,光带交汇的地方闪着刺眼的红光,“它们的魔力源头完全一致,都是蛇怪毒液提炼的诅咒!如果能找到破解其中一种的方法,另一种也能——”
罗恩的手放进口袋里,随时准备掏出魔杖,指节发白:“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我想救阿斯托利亚,也想救波特。”德拉科的声音突然放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马尔福家的藏书里有关于‘血脉共生咒’的记载,里面提到用同源魔力互相中和的方法。我可以把那些书都捐给圣芒戈,只求你们……”
“捐给圣芒戈?”赫敏突然打断他,眼睛亮了起来,“包括16世纪的《黑魔法解药大全》和《蛇怪毒液图谱》?”
德拉科愣住了。他没想到赫敏会知道这些孤本的存在——那是马尔福家最珍贵的藏书,也是父亲卢修斯当年用来和伏地魔交易的筹码。“……是。”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罗恩还想说什麽,却被赫敏按住肩膀。她看着德拉科,眼神里的警惕渐渐被权衡取代:“如果你的藏书真能破解诅咒,我们可以合作。但我要全程监督,而且所有典籍必须先交由魔法部审查。”
“赫敏!”罗恩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居然信他?”
“我信证据,也信这些书的价值。”赫敏的目光落在检测报告上,光带缠绕的图腾在她瞳孔里跳动,“如果能同时治愈哈利和阿斯托利亚,这点风险值得冒。”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马尔福家的藏书一旦公开,圣芒戈至少能提前五年攻克十种黑魔法後遗症——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德拉科看着他们交换眼神,突然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纯粹的信任。赫敏愿意伸出援手,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因为那些藏书的价值;罗恩没有再反对,不是因为放下了仇恨,而是因为哈利的性命比恩怨更重要。所谓的合作,不过是利益交换後的暂时妥协。
就像此刻,他站在走廊里,看着赫敏用速记咒抄写检测报告,罗恩则在旁边设置防护咒——他们的动作里没有丝毫放松,魔杖始终对着他的方向。德拉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他想起小时候在马尔福庄园,父亲总说“利益是最好的锁链”。那时他不懂,现在却真切地感受到:这世上最可靠的从来不是誓言,而是能摆在台面上的筹码。马尔福家的藏书,哈利的性命,阿斯托利亚的诅咒,所有这些纠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名为“生存”的网,让曾经的敌人不得不站在同一阵线。
当赫敏收起羊皮纸时,晨光正透过圣芒戈的彩绘玻璃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下午三点,在图书馆见。”她留下这句话,转身和罗恩一起离开,两人的背影在走廊里拉得很长,像两只时刻戒备的野兽。
德拉科攥着检测报告,掌心的汗浸湿了纸页。他知道这场合作终会结束,纯血与混血的矛盾也不会真正消失。但至少此刻,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这就够了。
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才是最好的敲门砖。而那些藏在筹码背後的牵挂与挣扎,不过是让这场交易显得不那麽冰冷的装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