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门被打开,赵宥慈视线顿住——徐天石正站在门口,对方见她出现也没有丝毫惊讶,对他礼貌笑了笑:
“宥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有些不敢和他对视,或者说,她不敢面对任何一个陈家人,但对方面色坦然,她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当年的事,他们也并不无辜。
徐天石放了一瓶云南白药在她面前:“楚年让我拿过来的。”
“谢谢。”
“不用客气。”徐天石看她良久,斟酌着开口:
“宥慈,你和楚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楚年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但我相信你,你会让我放心的对吗?”
赵宥慈喉头滚动:“奶奶知道我回来了吗?”
“不知道。不过楚年现在是公众人物,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和你说清楚。”
赵宥慈抬头看去,徐天石眸色温柔,仿佛只是在和她唠家常:
“你们一起睡的话,你得把手机锁在保险箱里。”
一颗心如坠冰窟,明明这么稳重可靠的徐哥,再次见到她,竟然这么温柔地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仿佛她来这里是为了利益接近他似的。
她冷冷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害他,更不会和他躺在一起。”
徐天石笑道:“我们都希望如此。小王在外面,待会会和你交接工作。”
*
王漾是陈楚年原本的助理,他给赵宥慈介绍了大概的工作,赵宥慈有些懵——
她似乎除了照顾陈楚年起居,跟着他跑来跑去之外,好像什么也不用做?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我,对了,记得再过十分钟叫醒他吃药。”
“药?他怎么了?”她下意识问。
“小毛病,你提醒他,他自己知道怎么吃。”
“好。”他从小身体不好,她是知道的。
“他昨晚……去医院了吗?”
她终于问出口。
“是,但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是徐哥带他去的。”
“对了,他睡眠很不好,有时候会几天不睡觉,既然你住这里,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督促一下他。”
小王走后,赵宥慈五味杂陈地走到陈楚年房间门口,门虚掩着,赵宥慈透过门缝往里看,他的床很大,两头都抵住墙,像是很害怕掉下去一样。
陈设也很简单,和小时候一样,有洁癖,房间几乎没有任何杂物。
他从小睡眠不好,但现在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怕耽误他吃药的时间,赵宥慈推门走进去。
陈楚年鞋都没脱,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脚悬空在外面。被子被扯过一个角,紧紧把自己裹起来,又把被角攥在怀里,一副防御的姿势。
赵宥慈没有立刻叫他,忍不住低下头,看着他毛茸茸的头,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坚硬城墙在见到他这副脆弱模样后瞬间溃不成军。
陈楚年眉头蹙起,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湿淋淋的汗水在光亮下映射着光泽。鸦羽一般的长睫覆盖在脸上,微微抖动着。
楚年,你在害怕什么呢?
明明睡着了那么乖,为什么偏偏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楚年,你这些年过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是失眠呢?
她伸出手,替他拨了拨额前的湿发。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心里似乎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豁然炸开,原来距离上一次这样,已经五年了吗?
他依旧没有反应,她便贪婪地看着他,直到颤抖压抑的声音传来,她手猛地收回,却已经来不及:
“赵宥慈……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