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追问:“然後呢?”
“然後……就人没了。”
不管何时,被告知这个消息时她的心还是会紧缩一下。
钟易川冷静:“是太後的人动的手?”
“不…”这话岂是能随意说的,他紧张的要跪起来,想起钟易川凶神恶煞的眼睛,又更跪趴进土里“不不,那个人刚进去门还没关就退出来了,报长公主身亡。”
答案已经摆在面前。
苏蓉似要将眼前的小内侍盯出个窟窿,红着眼睛:“那就是第一个进去的人,他与长公主在屋子里待了多久?”
“一丶一刻钟?”
“是不是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屋里才发出的巨大声响?”
“是是……”
苏蓉绝不相信娘亲会丢下她,不是皇帝就是太後。
她心中反复念着,一定是进去的两拨人中其中一拨动的手。
答案近在眼前。
“第一个人进去你们就听见一声古怪的声音,然後第二人进来时才报的长公主身亡?这期间你们没人进去吗?”
钟易川忽然截断她的问话,他知道所谓巨大的声响就是手铳,他心中已有所猜测。
是皇帝?皇帝怎会忽然对长公主下手?这岂不是给空子让太後钻。
若朝堂中长公主的人倒向太後党,岂不是更加棘手?
“殿下没喊,我们不能进去。”跪在地上的内侍小声说,他觑了眼两人的脸,在她们脸上看见不同的担忧。
真相就隔着一层薄纱,苏蓉心中愈是焦躁,问得愈无章法。
她接着又问许多,小内侍答的磕巴,两人反倒越问越远,将摆在面前的真相绕了过去。
钟易川几乎可以断定沈月兰是在夏朝恩的眼前死去,但到底是自裁还是夏朝恩动的手,他不能深问。
开棺验尸或许能得出蛛丝马迹,寻到答案。
但他不能问。
万一是……他记恨皇帝,记恨自己,疏远了我……
钟易川的拇指摁紧了指关节,下颌绷成一条线。
随着问题越绕越远,苏蓉的脸上也露出急色,数次以掌捂面,将脸搓得发红。
长公主必须是自裁。
“可有长公主殿下的灵位?”钟易川开口,苏蓉红着眼圈看来,她急得直颤膝,似要哀求,但又不知该哀求什麽。她已无计可施,可怜可爱。钟易川的话让她找到了一丝出口,紧着的下巴抖动着,抑制中还是露出了一点哽咽:“带我去祭拜。”
钟易川远远看见城门口篝火的亮光。
天早就黑了。
他勒马,让马儿走的更慢些。
马儿一边吃着路边的野草,一边溜达着。
撩开帘子,马车里的苏蓉融在青黑的夜色里,黑黢黢的脸上只一双眼睛晶亮,熬油般射来。
“快进城了。”钟易川轻声说,自皇陵出来後她木人般一言不发,
“你娘亲在天有灵,看你这样伤心,也会不得安寝。”
苏蓉强撑着对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我小时候,”钟易川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娘每日要我读书,读的不好便不能出门,也不能吃饭。”
“我若一直不会,就一直不能出门。”
苏蓉分了一些神思,目光投来。
钟易川就继续说:“索性我学的越来越好,慢慢也不担心自己被饿死在小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