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找的这麽个人?”
庞拂馀以为他真的相中了龙小秋,得意的笑道:“你看嘛,我早说过,旧爱忘不掉一定是新欢不够好。”
端贤气极反笑,“她跑出去满大街的宣扬说自己是我的人,这也是你授意的吗?”
庞拂馀张大嘴,无辜的嚷道:“哪儿能啊,你可别冤枉我!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跟了你,你该不是提上裤子不认账吧。”
“没有的事。”端贤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撕烂那女人的嘴,“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在外面胡说八道!”
庞拂馀吃了一惊,据观祎说姑娘走後他衣服都散落在地上,就这还什麽都没发生吗?端贤莫不是准备出家念佛?
端贤解释道:“我那天醉的很厉害,睡了一觉见她还跪在地上就让她出去。她临走前端茶过来,不小心洒在我衣服上,我头晕的厉害没与她计较,等她离开之後回床上继续睡。湿衣服不舒服,我大概在睡梦中就自己脱掉了。”
“会不会是你喝醉了之後把人家怎麽样了?”庞拂馀心下仍然犹疑,“毕竟姑娘家总不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龙小秋是她妈悉心栽培十几年的顶级货,破身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端贤此时脸上表情已经像是要杀人,冷冷的说:“人喝醉了做不了那种事,所谓借酒疯行不轨之事不过是好色之徒的借口。我回头叫人去管管那姑娘的嘴。另外,你也管管你自己,以後再敢往成王府带女人,小心你的脑袋。”
这话说的活像是谁玷污了他的清白似的。庞拂馀叹口气,冤孽真是。他回家和家里的野蛮女人形容一番。那赤炎公主不禁慨叹道:“想不到小王爷是这麽痴情的人。”
庞拂馀鼻子里哼了一声,“痴情的人多啦,这玩意儿又不是他发明的。”
“哼,这麽多都没让我碰上一个,我可真是倒霉。”她摇头晃脑,甚是可惜的样子。
庞拂馀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转移话题捞回面子,“咳咳,我想去趟茅房。”
赤炎公主没好气的说:“想去就去呗,要不要写份折子让皇上给你批下来?”
庞拂馀气的直跺脚,骂道:“人家说过慧早夭,你这婆娘应该能活很久。”
初七这天黄昏,端贤的马车经过南街口,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叫观祎停车并吩咐道:“你去南街,找龙家的姑娘龙小秋,警告她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她的脑袋。”
观祎跳下车一溜小跑着就跑进巷子。可没一会儿居然带着那姑娘返回来。他十分为难的隔着马车的帘子对里头说:“殿下,龙姑娘非要来见您,我拼死了也拦不住……您看这?”
端贤脸色沉下来,用两只手指掀开帘子,愠怒道:“仙人跳玩到本王身上,你好大的胆子!”
“成王殿下。”龙小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小秋和朱方巷的卢锦芳情投意合,早有白首之约。可是芳郎他只是个穷秀才,倘若我跟了他,我娘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银子便打了水漂,万万不会同意。小秋有自知之明,知道蒲柳之姿入不了王爷的眼,只求王爷高擡贵手就让这事糊弄过去。娘知道我跟过您,断不会再把我送与他人。过个三年五载,您不点我的卯,我年纪大些又不是处子留在家里也没用,到时候我再让芳郎来求娶,这事说不定就成了。”
她这番话倒是出乎意料。
龙小秋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眼泪顺着粉白的脸颊一直淌到前襟,可怜巴巴的说:“成王殿下,求您发发慈悲,成全我们吧。”
要是以往,端贤一定不会轻饶她,可今天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情深义重的样子让他不忍苛责。他甚至有些酸涩的想:倘若冯菁也能这样对他,他不知道会有多欢喜。
“朱轼回来了吗?”端贤进府的时候环顾四周问道。
衆人皆是摇头。
他没再说什麽,一个人顺着石板小路走去弘芜轩。
羽菱和羽冲早就在他的要求下搬去别处。现在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只剩满院的香兰越星草随风轻摇。
一连数月没有消息,她在做什麽呢?
朱轼并不知道易骨术的秘密,如果她大部分时间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是难寻踪迹。
他知道自己在犯傻,偷偷派人去寻她没有任何意义。知道了又怎样呢?除了徒增痛苦,不会再有别的什麽。可他偏偏就是忍不住,鬼使神差的把朱轼从外地调回来,巴巴的让他去探消息。算起来他也有半月未归,冯菁十有八九是去了南方。
她年纪还小,一入江湖前程万里,说不定已经忘了他。想到这里他的心揪起来,拧的生疼。
罢了,等朱轼回来就到此为止,端贤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他翻箱倒柜找出几张她用过的旧帕子,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袖中,然後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