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Henry一早送来的机票算是礼物,那她今日过得也不算太潦草。
林意安反复确认机票的日期和时间,打开行李箱,收拾换洗衣物,准备明早就出发去机场。
窗外突然“嘭”一声,她被惊到,回头望一眼,是路边还未挂上的广告牌被吹倒,行人差点被砸到,捂着心脏,大骂“扑街含家産”。
电视机上,全港七百人都在关注的台风“”逐渐逼近,气象台已挂起八号风球。
一夕之间,所有光芒便像被巨兽吞噬,昏昏暗暗,狂风刮起的沙尘快把窗玻璃磨花。
林意安捋一把头发,撑着酸麻的双腿站起来,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现在约莫晚上七点。
今早收到机票後,临时起意预定的蛋糕,应该已经做好。
让人送上门,是不可能的。
挂八号风球还肯接她这单,已是老板仁慈。
趁着大雨还未下,林意安拿上房卡出门。
烘焙店离得不远,她拿上四寸小蛋糕,往回走。
这一路并不平静,风吹着她单薄身板,衣裙紧巴巴地裹在身上,阻力好大,步履维艰,最终,她在酒店门口停步。
一辆漆黑炫酷的女武神超跑,以高傲姿态,耀武扬威地停在路边,“M155LAM”的定制车牌,独一无二,高调张扬。
“轰隆!——”雷声霹雳,撕扯混沌苍穹。
闪电乍亮的瞬间,她和驾驶座那人的目光刹那对上。
前者错愕,闪躲不及。
後者阴狠,带着恨。
在气象台升级为历史罕见的十级风球时,暴雨忽地降下,她低头垂眼,故作镇定地拎着蛋糕往酒店大堂里走。
没两步,手腕倏地一紧,被人猛力拽住,江柏温右手臂的纱布还沉冷声线和噼里啪啦的雨声,混在一起,浇湿她耳朵:
“你再躲?”
咬牙切齿的口吻,就连抓握她的手,也用足了力气,仿佛要将她捏碎。
林意安差点疼到叫出声,但她偏在这时多了好多无用的骨气,硬生生扛着,任由手腕被他拽红,任由暴雨侵入檐下,打湿她半个身体。
“找我有事?”她转头看他。
雨幕朦朦胧胧,光线昏昏沉沉,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能明明白白看透对方眼中汹涌的情绪。
她恨他的冥顽不灵,他憎她的瞬息万变。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他一字一顿地强调,唤回她记忆,“可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你,没听到你声音了。”
“嗯,那你现在见到了,也听到了。”
她漫不经心的语调,彻底掀起风暴——
“你知我想要的不止这些!”他气急败坏地冲她吼。
“那你想怎样?!”林意安也恼了,“合同到期,我已经不是你伴读了!你就当好心放过我,以後不要再来纠缠。”
“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桩桩件件,江柏温记得清清楚楚,“突然断联,突然搬屋,突然退学,突然搞人间蒸发那一套!当初明明是你信誓旦旦说你是真心陪我,是你应承我要一起出国读书,你还说——”
“哈~”林意安一声浮夸的笑,打断他的煽。情,“我哄你而已,你当真啊?”
他有一瞬怔忡,“哄我?”
“不然呢?”林意安轻嗤,刻薄到死,“那时我是你伴读,知道你没几个长久的真心好友,所以哄你两句,想你乖乖配合我学普通话,我好有个交代而已。”
“哄我两句……”他被气笑,“哄我两句,至于陪我泡温泉,送我原味,还说什麽以後要跟我继续在一起?”
“因为想你承担我出国留学的所有费用,行不行?”
“那你现在储够钱了吗?”他质问,“每月出粮,第一时间帮你阿妈还债,你有多馀的钱,支撑你出国吗?”
“是,给你当一年伴读,我没存下多少。”
她说着,江柏温刚要接话,她话锋一转,将他最後那点希冀磨灭。
“但我阿爸出事後,对方给的一笔赔偿金,够我支撑一段时间。这样说,你满意吗?”
提到林佳麒,江柏温眼神有轻微变动,就连手劲都松懈几分,“林叔出事……我也不想的。”
“是吗?”她好笑地觑着他,讽刺意味拉满,“真不知道江大少爷,那时是有什麽天大的要紧事,非要我已经收工的阿爸,冒着风雨送你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