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她也需要见见姜浚,同他当面说一些话。
未央宫北门处,停靠了一辆马车。
马车外边并无太多装饰,掀开帘子,里头也是一片朴素,只驾车的马,是一匹膘肥体壮的好马。
车上并无驾车的人。
姜姮看了眼,无声问话。
“旁人我都不放心,得自己来才行。”
朱北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上前摸着马儿油光发亮的鬃毛。
“你且安心,我是学过的。”
“行。”
“你不问问,我是何时学的吗?”
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在大周朝很是推崇丶风靡,不过,一般来说,只有那些世家子弟,才能成为一名君子。
姜姮瞥他一眼,真就顺势而问:“那你是何时学成的?”
没多少好奇,只是询问。
朱北笑:“当你长生殿的‘红人’时。”
“那可惜了,没叫你当久一些。”姜姮再次点头。
随即,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拉着裙子,上了车,还未落座,就听到了朱北的声音。
他说:“姜姮,我改主意了。”不算很郑重其事,但绝不含糊。
姜姮侧头望他。
朱北思索了片刻:“我觉得,我不能让你去见姜浚。”
又顿了顿,“不对,是不该把你送到姜浚处。”
他垂下头,站在了巍峨的宫墙下,姜姮忽的发现,自这次见面起,朱北已许久未弯下自己的腰。
“为什麽……”姜姮冷静地问,“这是姜浚给你的任务吧?”
“是啊。”朱北声中带着轻轻的叹息。
还是他自告奋勇,投诚後的,第一个任务。
虽说,他天生缺了一点良心,自然也无所谓说一颗忠心,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三姓家奴,但临阵变卦,且对自身绝无好处的事,他绝对不会做的。
趋利避害,是他的本能。
况且,不同她和姜钺,姜浚待下,向来宽厚温和,更能做到既往不咎。
跟着他,朱北不用担心被忌惮,也无需承担太多骂名,是一眼可见的,前路坦荡。
“所以……为什麽呢?”他也重复着,想来想去,还是怪自个儿自作多情,死性不改,
“可能是觉得,堂堂昭华长公主,不该如此吧。”
“你到了姜浚身边,能如何呢?他爱慕你,尊敬你,就算忽然开了窍,也不过是光明正大迎娶你。”
朱北又轻笑。
“这样的来日,会是你想要的吗?”
姜姮不答话,只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重新站在平地上,一双眼眸始终自高处而下,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神情变化,包括那把他拿在手中,用来防身的刀。
朱北读懂了她的防备,但不在意了,这是他一个人的离经叛道,无需姜姮懂他。
“你还记着纪含笑吧?”
姜姮未想到会从朱北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她没死,这位青阳观观主很是有能耐,那日宫变,士兵都冲进城了,到处烧杀抢掠,但她还是金蝉脱壳,逃出生天了,一路回到了青阳县。”
朱北顿了一顿,“她离开时,身边带着两个人,殿下该都认识的。”
姜姮心中模模糊糊有了答案,但还是问道:“谁。”
朱北微微笑着:“一个孔令娘,还有一位便是小太子,这两人跟着纪含笑,正在青阳观中混日子。”
“他的太子之位,是您辛辛苦苦筹谋来的,您该不会忘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