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忌那麽刻薄一拒,将魏楼闹得跟笑话一样,谁还耐烦请这人来府上做事。
薛凝:“裴少君就是这样刻薄性子,不好亲近。大公子有心结交,裴无忌不肯理睬,也算不上稀奇。只是大公子似乎将这件事情算到自己弟弟头上。他不肯见怪裴少君脾气古怪,却疑是沈少卿背後添了什麽不好听的话。”
这可未免是有意迁怒,过分苛刻了。
说到底,沈偃的朋友并不是沈偃资源。
沈舟显然觉得沈偃应该分享,而不是加以拒绝。
云意如听了自然觉得刺耳,不免说道:“那薛娘子意思,就是不欲接下此案?因为你与偃儿交好,故绝不愿意与他作对。”
薛凝却出乎意料,说道:“我自是要接下这桩案子,正因为我与沈郎君交好,又信他为人,所以才要还他清白,使得他不被家中之人猜疑。”
此语大出云意如意料之外。
薛凝伸出纤纤手指,将云意如奉上的那枚护身符取来。
然後薛凝说道:“其实夫人本意,并不是让我接下这桩案子吧。”
云意如蓦然身躯一颤。
她口干舌燥,不免抿了下唇瓣,然後说道:“薛娘子,此言何意?”
薛凝:“谁都知晓我与沈少卿交好,时常跟沈少卿一块儿办案。为何夫人偏偏选中我?我虽是近日里名声大噪,可满京城也不止我一个能干人,偏挑个与沈偃关系亲近的?”
“我想,是因为十分我跟裴家人走得近?满京城都说,我是裴家扶出来的,是皇後身边之人。夫人是想让我将这些话转述给裴少君,当然我听听也无妨,因为你想在沈少卿身边之人跟前撕了他僞善面目?”
说到了这儿,薛凝心里暗暗叹息,云氏是想搅了沈偃跟亲善之人之间的关系。
十多岁女娘,俏得跟花儿一样,杏眼娇腮一张俏脸,却是仿佛能看透人心。
云意如说不出话。
可她能怎麽办?
难道真要沉冤待雪,纵恶如斯?
裴无忌和灵昌公主都是耀眼漂亮存在,偃儿也不算差,可与那两人一比也不算什麽了。
所依者无非也是善解人意的纯善人设。
她听着薛凝说道:“夫人还请放心,既答允此事,我必费心查清楚,寻出真正杀人者是谁?”
薛凝离开了云氏院子。
她让人领着自己见沈偃。
池水青碧,墙头有杏花闹艳,沈偃一身素衣,正静静看花。
薛凝足步顿了顿,蓦然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感慨。
她手掌啪啪脸颊,让自己表情看上去自然些,然後轻盈跑过去。
沈偃已转过头,水色映在了他眼睛里,他平静说道:“阿母已经跟你聊完了?”
薛凝忽而像个泄气的皮球,她本来还想掩一掩,不让沈偃知晓他的母亲说过什麽,可是不顶用,沈偃分明全部都知晓了。
也对,人家朝夕相处,又怎会不知晓云氏心意。
薛凝想了想,说道:“那天,你说有一件事想请我帮忙,就是去查你大兄的案子?”
沈偃:“嗯!”
薛凝回想起更多细节:“但你宁愿是自己告诉我,而不是云夫人来说这件事?”
沈偃:“嗯!”
然後薛凝攥住裙摆,一时也是不知晓说什麽才好了。
她胆子一向很大,此刻难得有些局促。
薛凝不说,沈偃倒是说起来:“其实,我也想过阿母不容易。阿父外放做官,留她守在祖宅里,孩子也都留在京城。人家家中,这春秋祭祀,人情往来,包括教育子女,都是她一个人撑着。”
“就连外面庶出的孩子,都要由她教养。”
薛凝知晓,比如沈萦。
记得那日沈萦来宁川侯府做客,刻意戴着一枚粗陋银钗。那时旁人便笑沈萦粗鄙寒酸,不知所谓。主要是嘲沈萦,但云氏也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