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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第2页）

下着大雨的缘故，路上更是连车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雨水已经把何圣薇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她沿着主路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雨中视线模糊，她不停地抹掉脸上的水迹，让自己保持清醒。

也不知走了多久，裤子和鞋浸在雨里，腿沉得像是灌了铅。她终于自雾气沼沼的雨幕中看见几点模糊的红色车灯，伸手去拦，车子陆续从她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

何圣薇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估计跟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差不多，没有人愿意载她实属正常。她被冰冷的雨水浇得昏头涨脑，又悬着一颗心焦急地赶路，浓重的疲惫感和头痛感交织萦绕，硬撑着又走出几十米，腿一软跌在地上。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远处隐隐可见高楼的点点灯火，应该快到市区了。何圣薇给自己打气，腿却不争气地软得厉害，怎麽也站不起来。

她神智有些模糊，好累，她想睡一会儿。

何圣薇这样想着，人已经不自主地瘫倒在地。

黑色的库里南穿过雨幕疾驰而来，明亮的车灯宛如破障的利刃。车子已经驶过何圣薇的位置，一个急刹停住，又迅速倒回。

车门打开，席聿宁连伞都顾不上撑，冲进雨中几步奔到何圣薇身边，把已经接近昏迷的人抱了起来。

“宝贝，我来晚了，对不起……”

何圣薇浑噩中感到有人靠近，下意识便挣扎。席聿宁收紧怀抱，吻一吻她冰凉的额头，“别害怕，是我。”

听见席聿宁的声音，何圣薇瞬间清醒过来。她什麽也没有说，揪住他的衣服，往他怀里缩了缩。

席聿宁把她抱回车里，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又把暖风打开。

他拿出纸巾盒，仔细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水。她的脸颊是凉的，他的指尖也是凉的。

“先睡一会儿，”席聿宁勉强牵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很快就到家了。”

雨天路滑，视线又不好，席聿宁开得并不快。等红灯的时候，一直窝在副驾里不出声的何圣薇突然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席聿宁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回握住她。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除了身上湿得一塌糊涂，他们的手都是温暖而干燥的。

变灯时何圣薇及时松开了手，又缩回靠椅里。

进家门的时候，莲姐见他们两人这副样子，惊得不行，赶紧去拿毛巾浴巾。席聿宁从莲姐手里接过，说，“阿薇淋了雨，您去煮点红糖姜茶。”

淋了这麽久的雨，湿衣服是不能再穿着了，还要热热地洗个澡去寒气才行。席聿宁进了浴室，见何圣薇还没有换衣服，怕她着凉生病，上手就要帮她脱掉。

何圣薇按住他解她外套的手，把他推开。

“你跟我说实话，”她瞳仁乌漆漆的，直直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跟那个冒牌货上床了？”

“当然没有！”席聿宁又惊又急，连忙解释，“之前在申城时，你变装成那个样子我都认得出来，我怎麽可能连你和她都分不清？”

“可是她碰你了。”何圣薇声音很轻，眼睛仍是直勾勾的，“你让她碰你了。”

席聿宁嘴唇微动，自责般长叹口气，“是我一时昏头了，让她钻了空子。”

那个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瞬间，席聿宁就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何圣薇了。

正如他在申城认出何圣薇的原因。一个人的形体丶外貌丶甚至是声音都可以改变，但习惯性的动作丶细微的表情丶身上的味道，都是无法彻底遮掩的。

而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席聿宁同意何圣薇独自出门的後悔情绪简直要把他杀死。

他用尽了平生所有的耐性和修养，从那个女人口中得到了何圣薇遭遇绑架的消息，以及大致的方位。

他不敢去想，如果刚才因为下大雨的缘故，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他们会不会就此永远错过了。

席聿宁也淋了雨，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他把何圣薇粘在额上的头发拨开，极力安抚，“宝贝，我推开她了，她没有再碰到我……我干净得很，你可以检查……”

席聿宁有些语无伦次，他无法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识破僞装而找借口，而何圣薇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一只刚刚逃离虎口丶淋了冷雨丶昏倒在路旁丶对他满怀失望的小兽。

“先洗个热水澡，然後吃点东西好吗？”他恳切地握住她的手，“你需要休息，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何圣薇恍若未闻，她突然挣开他的手，随之环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她吻得很热情丶很用力，像是在用这个吻消解内心所有的不安和犹豫。

席聿宁感受到了这种情绪。

他全情地回应她。

一种强烈的渴求感在迅速升腾。在这个让人惊心的雨夜，热水和姜茶不能纾解由内而外的寒意，他们需要的是彼此的体温。

何圣薇真的像一只小兽一样，野蛮地去扯席聿宁的衣服，她眼尾有湿润的殷红，声音里有微颤的欲求。

“席聿宁，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