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绍下。”女生嗓音清丽疏淡,朝她伸出手道,“我是夏晚风,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是你未来的老师了。”
闻言,阮湘回握住她掌心,乖巧地自我介绍:“夏老师下午好,我叫阮湘。”
眼前的女生五官柔美,荔枝般水嫩清纯,夏晚风紧盯着阮湘这张似乎不谙世事的乖乖女面庞,有些好奇:“你为什麽想来学拳击?”
“因为我想变得强大,有力量能够在不依靠任何人的情况下保护自己。”
阮湘字字清晰,神色认真。这个答案早已在她心头徘徊许久,可直到今天她才有底气把它毫无顾虑地彻底讲出。
小时候她当着阮家的大小姐,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弱小而又娇气地躲在家人的羽翼之下。
直到陈承毅和阮甄给了她当头一棒,阮湘才逐渐开始明白,那些她曾经认为支撑着自己的船桨也会随时将她掀翻。
这是她的第一次狼狈。
阮湘的第二次狼狈则是那夜的小巷。
在逃跑中,林延述为了保护她,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了巷口。
望着男生疾速跑开的背影,阮湘才发现,原来一路以来林延述为了不让她落後都在刻意放慢速度,而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变成了别人的负累。
这是阮湘绝不允许的。
她感谢他的保护,但同时也拒绝保护,温床会麻痹她的神经産生依赖,让她逐渐失去独立的能力,变得和阮甄一样只成为他人的附属。
同时这两次被丢下也让阮湘确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抛弃她的,只有她自己。
听到女生恳切坚定的回答,夏晚风颇为满意地问道:“怕苦怕累吗?”
“要是怕这些,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很好,那麽接下来我会用最辛苦但却最能磨炼你意志的方法来帮你完成你的目标。我觉得你可以做到,有信心吗?”
阮湘点了点头,从容不迫道:“我相信我自己。”
热身体能丶压腿丶前踢丶移动丶扭斗技术丶左右摆拳,各种各样的训练接踵而至,夏晚风真如她所说般对阮湘进行地狱式训练,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一节课结束,阮湘浑身肌肉酸痛不堪,累得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夏晚风坐在她旁边,饶有兴味道:“乖乖女,明天还来吗?”
阮湘咬了咬牙,本想大声喊出决心和气势,可说出口时,却变成了气若游丝的:“来。”
“……”
沉默半响,阮湘翻了个身,默默地捂住了脸。
她燥得耳朵通红,再也不好意思去看夏晚风的神情。
怎麽这麽菜这麽丢人啊,阮湘尴尬地想,早知道刚刚就不说大话了。
盯着女生窘迫的模样,夏晚风没忍住,笑得肩膀发颤。
下课时,见阮湘那副腰弯腿软的模样,夏晚风于心不忍,主动关怀道:“有人来接吗?要不然我送你回家。”
女生摇了摇头,步伐缓慢而又坚定:“谢谢夏老师,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虽然没有和阮湘相处很久,但夏晚风能感觉出来这小姑娘很犟,便没再多说什麽。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个消毒喷雾药剂,让阮湘张开掌心。
药水喷过手心的触感濡湿丶清凉,夏晚风垂眸吹了吹阮湘掌心,语气温柔:“小朋友,明天再见。”
“明天见,夏老师。”
看着夏晚风的背影逐渐远去,阮湘来到公交车站,将疲惫的身体整个靠在了站台上,等待公交的到来。
今天很累,很辛苦,但是她也很开心。
彼时已是日暮,夕阳逐渐落下,把大地泼洒出橙色光晕。
阮湘伸出手,将有些松散的马尾重新绑紧在脑後。
迎面有微风吹拂,树干上挂着风干的蝉蜕,它们已从幼虫长为成虫,脱离了禁锢它们的躯壳,在这个夏天肆无忌惮地放声歌唱。
听着耳边的蝉鸣,阮湘清楚,不去依靠任何人,不成为任何人的负累,充实自己变得强大,是她努力迈向成长的第一课题,也是绝不能绕道的必经之路。
而她会为此,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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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林延述到达琴房时,秦安宁已经在里面练习了许久。
女生脊背挺立笔直,整个人气质清清冷冷如山中晨雾,手指翩翩而下间,将乐声轻灵流淌在整片空气之中。
林延述听了一会儿,敛眸打算离开。
他转过身时,琴键的最低音忽然被人突兀按下,沉重的闷声顿时劈天盖地地砸下来,拦住了林延述的脚步。
秦安宁转过身,问道:“不练一会儿再走吗?”
“没用。”林延述语气淡淡,“我早废了。”
“是你觉得你废了,我们都觉得你没问题,你钢琴弹得并不输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