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被艾斯扔下
水之七都的雨,下得又急又冷,砸在船坞的铁皮棚上,噼啪作响,像谁在耳边不停敲打。
艾斯的船被拖进船坞时,龙骨已经裂了道缝,是昨天躲避海军巡逻船时撞的。安蹲在船边,手指抚过那道狰狞的裂缝,尾巴蔫蔫地垂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沾了不少泥水。
“修不好了。”船匠摇着头走开,“得重新换龙骨,至少要半个月。”
艾斯站在雨里,海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情报,上面用炭笔写着“蒂奇在巴拿罗岛集结新船员,疑似要对海军动手”。他擡头看了眼阴沉的天,声音硬邦邦的:“不等了,租艘船,明天就去巴拿罗岛。”
“不行!”安猛地站起来,雨水打湿了她的纱裙,贴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蒂奇新招的船员里有恶魔果实能力者,情报说有能操控重力的,还有能分裂身体的!我们连船都没了,怎麽跟他们打?”
“那又怎麽样?”艾斯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等下去,他只会越来越强!萨奇的仇,你受的苦,难道就这麽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尾巴在身後焦躁地扫着地面,“我是说我们回去叫上老爹他们!人多胜算才大!蒂奇那麽阴险,这次肯定留了後手,他根本不是想跟你单挑,他是想……”
“想什麽?”艾斯打断她,语气陡然尖锐,“想看着我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老爹身後?安,你是不是被他打怕了?”
安的脸色瞬间惨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她後退半步,雨水混着眼泪从脸颊滑落:“你说什麽?”
“我说你胆小!”艾斯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扎在安心上,“从香波地到现在,你总说他阴险,总说有後手,其实你就是怕了!怕再被他抓去,怕再受那些苦!既然这麽胆小,你就别去了!留在水之七都,省得拖我後腿!”
“艾斯……”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哥哥,看着他眼里的决绝和……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厌恶,心脏像被雨里的寒风冻裂了。
她有瞬移能力,只要她想,随时能跟上他的船。可此刻,那些能力像被冻结了一样,她浑身发抖,只能死死盯着他,眼泪掉得更凶:“你真的……这麽想我?”
艾斯别过脸,不敢看她哭红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却还是硬起心肠:“是。”
安猛地捂住脸,蹲在地上哭出声,哭声被雨声打碎,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艾斯心上。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转身就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听见她在哭,听见她喊“哥哥我不是胆小鬼”,可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所有的决心都会崩塌。
当天下午,莫比迪克号的身影出现在水之七都的港口。白胡子站在船舷边,看着被马尔科扶上船的安,她眼睛肿得像核桃,尾巴紧紧缠在自己身上,像只受了伤的小兽,一句话都不说。
“那臭小子……”白胡子的声音沉得像雨云,薙刀在手里转了半圈,“等他回来,看我怎麽收拾他。”
安被安排在最安静的船舱,每天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看着雨打在海面上。她的生命卡放在手边,艾斯那半张总是忽明忽暗,像他此刻摇摆的心意。马尔科每天来送药,她也只是摇摇头,尾巴把自己裹得更紧。
卡普来看过她一次,坐在床边叹着气,把梅子干塞给她:“那臭小子就是嘴硬,心里比谁都在乎你。”
安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尾巴里,眼泪又掉了下来。
日子在压抑的沉默中过了不到一个月。
那天下午,阳光难得地穿透云层,洒在莫比迪克号的甲板上。一个船员举着张报纸,疯了一样冲进船舱:“老爹!不好了!艾斯他……”
安猛地从窗边站起来,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报纸的头版,印着张刺眼的照片——艾斯穿着囚服,被铁链锁在刑台上,脸色苍白,却依旧扬着头,眼神里没有屈服。标题用加粗的字体写着:“火拳艾斯被捕,黑胡子蒂奇因抓捕有功,晋升七武海。”
“不……”安的声音像被掐住的鸟,手里的生命卡“啪嗒”掉在地上,那半张属于艾斯的卡片,已经变得黯淡无光,边缘卷着焦黑的痕迹,像要熄灭的灰烬。
她踉跄着冲出船舱,站在甲板上,望着报纸上的照片,眼泪像决堤的洪水。
原来他说的“拖後腿”,是怕她跟着他一起落入这陷阱。
原来他的决绝,是想一个人扛下所有。
原来她的预感是真的,蒂奇的後手,从来都不是新船员,而是用艾斯做饵,换他自己的七武海之位。
“艾斯……你这个混蛋……”安跪倒在甲板上,九尾狐的金红色能量在她体内疯狂冲撞,瞬移的银光在她脚下闪烁——她终于想起自己有能力了,可现在,她该瞬移到哪里去?去那座冰冷的刑台吗?
白胡子的拳头死死攥着薙刀,船锚形状的刀柄被他捏得发白,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海啸般的怒意。
“准备出航。”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每个船员都绷紧了神经,“去马林梵多。”
“老爹……”马尔科看着安崩溃的样子,声音艰涩。
“把我的儿子,带回来。”白胡子的目光扫过安,落在远方的海平面,“谁敢拦着,就把那座岛,给我掀了。”
安趴在甲板上,看着报纸上艾斯倔强的脸,指甲深深抠进木板。她终于明白,有些争吵,有些狠话,从来都不是不爱,而是爱到极致,才会选择独自走向深渊。
而她,绝不会让他一个人。
银紫色的瞬移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