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蒋叔。”
卓之川听完蒋成兴的话,手中的修车活儿干得越起劲,蒋叔拿他当半个儿子,对他真的没话说,他分得清楚。
忙完店里的事情,卓之川拿着电焊焊钢管,蒋成兴也在旁边撑着铁杆,顺便指挥卓之川的操作,在制东西这方面,他还是经验多,多少能给些建议。
卓之川一手举着电焊镜,一手拿着电焊机,就是一顿哐哐干,想着今天就把轮椅带回去,一刻都没歇息。
将轮椅贴人的部分包上泡沫胶,又把车轮按上,卓之川坐在上头试了试,用力滑一下,还挺顺畅。
瞧着轮椅琢磨会儿,又给季柃苔加个小桌板,他喜欢看书,既可以搁手又可以放书,小孩儿肯定喜欢。
卓之川弄完後,给蒋成兴倒了杯水,“蒋叔,我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咋啦。”
“我想汽修铺不忙的时候,去干些其他的活儿,店里的事情也不会落下。”
蒋成兴听完,打瞌睡的眼睛就唰得睁开了,连忙问道:“咋了这是,手上钱不够啦?要不叔借点给你。”
“现在够的。”卓之川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到时候需要,我再跟叔借。”
蒋成兴望着卓之川绷紧的下颌线,知道这小子是已经下定决心,他说啥也作用不大,便端起搪瓷缸抿口茶。
“也行,有啥难处说就成。”
话音刚落,蒋成兴又瞥见卓之川衣服袖口的毛边和破洞。
都说小孩子爱美,像他儿子,衣服要赶时尚不重样,也就小卓天天两三套来回换,也不知道钱都花哪去了。
“你在长身体,别干起活不要命伤着内里,还有我这汽修店忙的时候得在啊,不然扣工资的。”
“嗯,谢谢蒋叔。”卓之川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继续看着眼前的轮椅,要不再加个放水杯的筒。
也不知道苔苔会不会喜欢。
小巷子这边,季柃苔刚睡醒午觉,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搂着方外婆,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问时间:“外婆,现在几点了呀?”
“三点二十咯。”
“那我可以出去等哥哥吗?”
“外面太阳正是大的时候呢,先在家里坐会儿好不好?”
“嗯呐。”季柃苔点点头,之後便捧着小脸,神情认真,看着墙上的挂钟。
外婆说长针走一圈是一小时,刚才走了两圈,那就是两小时,可短针也在动啊,这个是多少?
额……还是有些看不懂。
“外婆,这是几点?”
“五点半。”
他无数次问时间,无数次张望门口,直到天边洒下昏黄的夕阳,他才拉着一旁缝衣服的外婆。
“外婆,你可以把苔苔抱到柿子树下面吗,想哥哥一回来就看到我。”
“好,那苔苔把东西拿好,外婆把这针收完就来抱你。”
季柃苔立马拿起他的水杯,还有牛奶冰棍儿,外婆刚才买回来,他一直没吃,留给哥哥的礼物。
方外婆颤巍巍地弯下腰,枯枝般的手臂环住季柃苔小小的身子,左脚先迈出去,右脚却打了个晃,怀中的季柃苔也跟着一颤一颤。
“外婆,我是不是重了?”
季柃苔闷闷的声音响起。
“不重,苔苔得多吃些,长身体,外婆力气大,抱得动。”
方外婆将季柃苔放在椅子上,又转身拿针线出来,太阳下山後屋里光线不好,开灯花电费,现在能省些就省些。
“外婆,我给你挽线团。”
“好,苔苔乖。”
一时之间,只有线团缠绕在手中的微微摩擦声,以及风吹树叶划出的声音。
卓之川轻轻踏进院门,夕阳正斜斜地穿过柿子树的枝叶,树影轻轻摇晃,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忙了一整天,掌心还带着机油的黏腻感,但看到眼前的场景,胸腔里那股闷着的浊气,忽然就尽数化开。
“哥哥!你回来啦!”
季柃苔的声音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