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阶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却道:“但你今天办的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来人,把他给我带到後院去。”
林泓心底一战。他擡头看向阎止,却见他神色冷淡,目光凝在桌上的一方砚台上,不知在想什麽。
林泓心中焦急,却阻拦不得。他目送着阎止出门时,却忽得见他回过身。
昏暗的光影从回廊上照进来,打在阎止身後,正好衬出他修长的身形。他头发散在肩上,微有凌乱,却让林泓想起多年之前,自己第一次在梅州见到他的样子。
台上的琴师拢着一柄凤颈琵琶,一身金光,笑着对惊愕不已的他道:“林公子,久违啊。”
昔年不再,往事远不可追。林泓突然之间觉得厌倦,他忍不住想闭起眼睛来,却听阎止叫住自己。
“不要多想,别管我。”阎止神色笃定,语带坚决,“再麻烦你一次,带一句话给傅行州。就和他说,别再被误导了。”
门扉被重重合上,屋内潮气弥漫,带着经年不散的霉味。
阎止适应了一下屋里的黑暗,向四周围打量过去。屋里四壁落空,只是零散的放着几把椅子,厚厚的积着灰。旁侧的墙上有一扇小窗,高高的开在门上方,几乎透不进来什麽光线。
他正看着,只见一个老头从黑暗中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这老头好像瘸了一条腿,走路时步子慢慢的,走一步还要拖一下。
“世子殿下,”老头的声音飘乎乎的从黑暗中传来,“可还认得我吗?”
说着,这老头在他面前站定。阎止仰头,借着外面的微光辨了辨,随即嗤笑一声,偏过脸没搭理他。
这老头姓赵,曾经在衡国公府院中做管事,人称赵头。当时,衡国公辅佐当今的皇上夺嫡争位,与先废太子势不两立。赵头私下收了先废太子的贿赂,偷盗了国公府中往来的信件,被发现後打断了腿,就此赶出府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头拖着椅子,在阎止面前坐下,“世子认得我老赵头,可想到还有这样一天?”
阎止转过眼珠:“瞻平侯是不是黔驴技穷了。连你这种变节背主的货色都出来用,可见这侯府实在没什麽本事。”
赵头大笑起来:“十年磨砺,世子却是一点没变。”他凑上前,却道:“老奴在府几十年,不想为难你,今天只问你一件事。”
阎止闭上眼睛,毫不理会他。
赵头不以为意,继续道:“当年,衡国公接管漓王家眷,把你接到府中来。漓王曾经告诉过衡国公一件事,可称免死金牌。世子,你可知道漓王当年说了什麽?”
阎止睁眼讥讽一笑:“你问我这个不觉得荒谬?那要真是免死金牌,衡国公府还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那不重要,”赵头道,“我不管它有没有用,只要你告诉我。”
阎止仰头靠在椅背上,觉得身上有点发冷,意识微有些模糊了,慢慢道:“这麽大的事儿,你为什麽会觉得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赵头道,“府中两个孩子,国公爷一直都更喜欢你。他带着你处理政务,进宫议事。这麽大的事情,会不让你知道?”
阎止闻言,心里久违的涌出一阵怀念的情绪。他眨一眨眼睛,轻轻地笑起来:“国公爷麽……那倒是。”
赵头瞅着他,又道:“既然如此,还向世子请个见教?”
阎止眼神向下一瞥,正好盯住了赵头。他略微直起身来,微微低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为什麽要告诉你呢?你是个什麽东西。”
赵头眼睛一眯:“落魄凤凰,都到这儿了还摆架子。”
“我再落魄,也不是你这种货色动得了的,”阎止冷峭道,“我既敢来,自然是有人在外等着。就算我死在这儿,也必定有人会来给我找後账。你要是敢走到这一步,瞻平侯他担不起。”
“那是自然,老奴可不敢打你,”赵头站起身来,缓缓从身後拿出一个布包,在桌上摊开,里面是一排纤细的银针,是给人做针灸用的。
赵头拉过阎止的右臂,伸手把住他流通心脉的大xue。银针入肤半寸,一阵尖锐的疼痛便传了过来。
赵头打量着他的脸色,撑着桌子坐回椅子上:“说不说,世子自己看着办。”
【作者有话说】
放假歇了两天终于回血了,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