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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 未褪与风过有声(第1页)

青痕未褪与风过有声

高铁驶出老城地界时,赵玉青才慢慢打开膝头的保温桶。竹编的桶身被体温焐得温热,揭开盖子的瞬间,桂花香漫得满车厢都是——张奶奶蒸的桂花糕码得极齐,每块都嵌着颗完整的银杏果,是青砚斋院角那棵老银杏结的,果肉的粉混着桂花的甜,像把三年的秋都封在了这桶里。

他捏起一块糕的手指顿了顿。糕底的油纸下,压着张浅黄的便签,宣纸的纹路带着熟悉的涩——是陆泽珩用的竹纤维纸,和三年前他偷偷放在办公室的《雨夜归人》画纸一模一样。便签上的字迹笔锋硬挺,却在收尾处带了个极轻的弯鈎,像被什麽软物绊了一下,正是他看了无数次的“泽”字笔意。

“青竹未折,风过有声。”

八个字落在眼底时,高铁恰好驶过一片竹林。窗外的竹影被车速拉成模糊的绿,像三年前在陆泽珩老宅竹下,风卷着竹叶掠过石桌的模样。赵玉青的指尖抚过便签的纹路,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雪松味——是陆泽珩袖口常带的香,混着桂花糕的甜,漫得像场没醒的梦。

他想起刚才在车站,陆泽珩站在银杏树下举着猫画的样子。那幅画的边角被塑封得发亮,三年前他送画时随手夹进去的银杏叶,现在还平平整整地贴在画角,叶脉的纹路被阳光照得像串没说尽的话。陈舟後来发消息说:“先生回老宅的路上,一直把猫画放在副驾,手指在画角的银杏叶上碰了三次——福伯说,先生的竹节手链,和画里墨团的项圈,在阳光下晃得像同串光。”

保温桶的底层,还躺着个小布包。赵玉青拆开时,指尖蹭过粗布的纤维——是张奶奶的针线活,包里裹着块砚台,不是他带的端溪砚,而是方新的洮河石,石色青黑如深潭,砚池边缘刻着片极小的芭蕉叶,叶尖处有个更细的刻痕,像片竹叶的影子叠在上面。

“这是先生找洮河老匠人刻的,”陈舟的消息恰好弹进来,附了张老宅的照片——陆泽珩蹲在竹下石桌旁,手里捏着刻刀,竹节手链在石桌上投下细碎的影,“他说‘南方潮,洮河石比端溪石耐养’,刻芭蕉时特意留了片竹影,说‘这样玉青画南方的雨时,能想起老城的竹’。”

赵玉青把洮河砚放进随身的画筒,和端溪砚并排躺着。两块砚台轻轻碰撞的“咚”声里,像两个久别重逢的魂——端溪砚的“泽”字刻痕浸过南方的雨,洮河砚的“青”字影带着老城的风,终于在同一处安了身。他想起三年前在南方画第一丛芭蕉,总觉得叶底缺了点什麽,现在才懂,缺的是这样的“叠影”,像竹和芭蕉本该在墨里靠在一起。

高铁穿过隧道时,车厢瞬间暗下来。赵玉青借着手机的光,又看了眼便签上的“青竹未折”——这四个字让他想起被撕碎又补全的《竹石图》。补画时他特意让新痕比原迹浅半分,林小满说“这才是真的和解,不是假装没碎过”。现在想来,他和陆泽珩的牵挂也是这样:没被现实磨平,却学会了和“痕”相处,像竹接受风的吹打,不折,却会在叶尖留下永远的弯。

手机相册里,存着今早临走时拍的青砚斋。画案上的猫爪拓印还晾在竹筛上,阳光透过筛孔在纸上投下细碎的网,像陆泽珩竹节手链的影子。张奶奶在照片里挥着手,蓝布帕子飘得像片银杏叶,背景里的葡萄架下,墨团正带着小猫崽蹲在陆泽珩修的竹窝旁,窝底的旧棉絮露出点青痕,是青砚斋老画案的布料。

“玉青,到南方画室给我发张照片。”周明宇的消息跳出来,附了张南方画室的近照——窗台上摆着陆泽珩寄的竹篮,里面插着刚采的芭蕉叶,“我把你带的老城土拌进竹盆里了,新竹苗发了芽,根须直往土底扎,像知道那是老家的地。”

赵玉青摩挲着照片里的竹苗,突然想起陆泽珩在老宅竹林说的“剪枝留三分”。那时他不懂,觉得留枝是妥协,现在才明白,留的不是退让,是馀地——给风留馀地,给回忆留馀地,给“或许某天还能再并肩看竹”留馀地。就像现在,他们一个在南方画芭蕉,一个在老城画竹,却靠着竹汁丶旧土丶叠影砚,把彼此的生活织成了同张网。

车窗外的树影渐渐染上南方的绿时,他拿出陆泽珩送的竹节笔,在便签背面画了片芭蕉。叶底的空白处,用极淡的墨补了丛竹,竹节上的刻痕隐约能看出“泽”字的轮廓——像在回答那张《雨夜归人》复印件背面的话,像把三年前没说尽的“我也是”,终于落在了纸上。

邻座的老太太看着他画,笑着说:“这芭蕉叶底藏着竹影呢,像两个人走在同条路上,隔着几步,却总朝着一个方向。”

赵玉青把笔收进笔袋时,指尖碰到了里面的青瓷瓶——福伯给的竹汁。瓶身的缠枝纹映在车窗上,像陆泽珩手腕的竹节手链。他想起陆泽珩说“剪彩时给你带新采的竹枝”,想起自己说“补片新叶”,这些没说尽的约定像竹节上的刻痕,不深,却足够在往後的日子里,成为彼此擡头时能看见的坐标。

高铁到站时,南方的雨刚停。周明宇举着伞站在出口,身後的车後座上,摆着幅装裱好的画——是赵玉青补全的《竹石图》复制品,林小满特意从老城捎来的,画旁的空白处,已经用铅笔标了个小小的“叶”字,像在等某支竹节笔来填满。

“刚收到陈舟的消息,”周明宇接过他的画筒,伞往他这边倾了倾,“说陆总下周过来,让我别安排太多事,说‘想和玉青在画室待半天,看看南方的雨’——他还说,带了老宅的新竹笔,笔锋是按你握笔的弧度削的。”

赵玉青坐进车里时,雨又开始下。南方的雨比老城的绵,落在车窗上的声像揉宣纸,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芭蕉叶,突然想起陆泽珩便签上的“风过有声”。这声里藏着多少没说的话呢?是跨年夜他没听见的“我也是”,是医院里没说出口的“别硬撑”,是车站没敢说的“我等你下次回来”。

车停在南方画室门口时,雨刚好歇了。画室的竹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帘上的竹影落在《竹蕉同影》的画稿上,像陆泽珩今早在老宅竹林的倒影。赵玉青推开门的瞬间,闻到了熟悉的香——周明宇用他带的竹汁调了墨,砚台里的墨色沉得能映出窗棂,正是他在青砚斋磨的那种“松烟重墨”。

画案上,陆泽珩寄的竹篮里,新采的芭蕉叶上还沾着雨珠。赵玉青把洮河砚放在案角,和端溪砚并排,两块砚台的刻痕在光里对着,像在说“我们都到了”。他拿起竹节笔蘸墨时,笔尖的竹纤维蹭过砚底的刻痕,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陆泽珩在竹下石桌敲桌面的节奏,像三年前在青砚斋捡银杏叶的脆响,像所有没说尽的牵挂,终于在墨里落了地。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陆泽珩发来的消息,只有张照片:老宅的竹林里,新竹的竹节上,他刚刻完最後一笔“痕”,刻刀还插在石缝里,竹影落在刻痕上,像片没干的墨。配文只有两个字:“等你。”

赵玉青握着笔的手指顿了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个浅圆,像南方的雨落在老城的石上。他没回消息,只把笔尖落在《竹石图》复制品的空白处,补了片极淡的竹叶——叶尖的弯度,和陆泽珩便签上的弯鈎一模一样。

窗外的芭蕉叶被风吹得轻响,像在应和老城竹林的声。赵玉青看着砚台上的叠影,突然明白:有些“求而不得”,其实是另一种“拥有”。不是朝夕相守,而是成为彼此生命里的“青痕”——像竹上的刻痕,会被风雨磨淡,却永远不会消失;像风过竹梢的声,隔着千里,也能在某个瞬间,让你清楚地知道:他还在,你也还记着。

他把陆泽珩的便签折成银杏叶的形状,夹进端溪砚的锦盒里。盒盖扣上的瞬间,两块砚台的刻痕在暗里碰了碰,像句没说出口的“未完待续”。

南方的雨又开始下了,落在画室的竹帘上,声轻得像场没结束的梦。赵玉青拿起竹节笔,在《竹蕉同影》的画稿上,给芭蕉叶补了滴雨珠——水珠里,他悄悄画了片极小的竹影。

就像现在这样:雨还在下,竹还在长,青痕未褪,风过有声。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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