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夜,翌日才又驾着马车回云雾山。
出城前两人想起了卖馄饨的吴叔,还特地去了一趟。可惜馄饨摊虽然还在,卖馄饨的人却已经变了,成了吴叔那年轻的儿子。打听一番,据说吴叔年纪大了,去岁年底的时候出门摆摊,踩到冰滑了一跤,摔坏了腿也就不方便出来摆摊了。
两人尝了尝新摊主的手艺,和吴叔当初煮的馄饨有八分像,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了。
夏时惆怅的叹了口气,也没说要去家里探望对方,只在付账时偷偷在桌上留了锭银子给吴叔的儿子,便带着楚棠离开了。
两人离开馄饨摊,直接出了城,驾着马车往云雾山方向走。
丰乐县距离云雾山就很近了,当初两人花钱乘牛车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就能到,如今自己驾马车走得更快。还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晃晃悠悠驶入了石田村。
五月中旬,田间已有绿意,楚棠和夏时隔着老远便看到有人在田间忙碌——农人便是这般,伺候着几亩良田,播种丶施肥丶除草丶收割,一年四季都不得闲。
距离村口最近的几亩天是刘家的,楚棠还记得当初那个莽撞的跑上山打猎的刘家小子,如今一眼扫过,不仅在田中看到了对方身影,在他身旁还看到了几个更加稚嫩的人影。
恰巧,楚棠看过去时,刘生正好擡起了头,听到马蹄声望了过来。
双方短暂的视线交汇,刘生愣了愣,终于认出了马车上的两人。他目光虽有些惊讶,却已经不会再像年少时那样憧憬和莽撞,甚至没有跟上去看看热闹,收回心神後便再次埋首田间。
当然,石田村注意到有马车进村的不仅刘生一个人,附近田地里的村民都听到了动静。
寻常有外人进村,她们或许还不十分在意,但夏时两人可是驾着马车来的。这时候能养得起马,用得起马车的可都是富贵人家,村中少有这样的客人,因此纷纷擡头看来。
有人擡头看,自然就有人认出了车辕上的人。
夏时原本和石田村的人不算多熟稔,但和楚棠在一起後,两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和山下打交道更多。因此乍然见到失踪已久的夏时两人,村里还是生出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不多时,田村长便带着几个人跑了出来,他看着越发苍老了,但腿脚倒是依旧灵活。
夏时也没打算立刻上山,毕竟这次她们驾了马车来,总不能人上山了车留在山下,届时被人连马带车偷走了都不知道。因此见到田村长露面,她倒也主动上前打了招呼:“老村长,许久不见。”
田村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却见二人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穿着打扮虽低调却看得出都是好料子。这一看就是没吃苦头,甚至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不过田村长依旧没放松心弦,他先是点点头应下招呼,旋即小心问道:“夏猎户,你这……这几年在外面过得还好吧?”
楚棠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想问什麽,毕竟当年可是除夕夜就有官差上山抓人,两人又是之後失踪的,在这些村民眼中她俩估计算得上是逃犯了。
夏时也不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便笑道:“村长放心,我们过得挺好,这几年在京城也置办下一份家业了。”
田村长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虽说他只是个偏远小县城外的村长,但也听说过京城的富贵迷人。要在那样的地方置办下一份家业,可不是件容易事。更重要的是京城天子脚下,应该没哪个逃犯敢往那边跑吧?
想到这儿,田村长胡乱应下:“好好好,你们过得好就行。”说完又问:“既然已经在外面安家,你们这次怎麽忽然想起回来了?”
夏时摸摸鼻子,看向山上:“我爹还在这儿呢,怎麽能不回来。”
田村长一怔,旋即赞同的点头:“也是,走得再远,也总该回来一趟的。”
短暂的寒暄过後,夏时将马车托付给村里人暂时照看,便拎着只大篮子,和楚棠往山上去了。
山路还是那一条,直通山上的猎户小院。夏时和楚棠还以为这路几年没人走,恐怕早就被野草覆盖了。哪知真走到近前,却发现这山路虽是杂草丛生,但当初走出的小路竟还清晰可见。
两人也没有多想,径自上了山。
楚棠养尊处优几年,这上山路又走得她气喘吁吁。
只不过如今她可不会委屈自己,扯了扯夏时衣袖,撒娇道:“走累了,你背我上山。”
这当然不成问题,做了几年羽林的夏时不仅没将一身本事丢了,时常操练还让她的体力比从前更好。当下弯腰俯身,等到楚棠往她背上一趴,立刻将人背起,小跑着冲上了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