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体温过高,比其他倒霉蛋额外获得了一个床位。
林序南感觉自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又像一摊融化了的玻璃,说话时有气无力的,头还一阵阵的晕。
“江神,知文在这就行,我——”
阮知文把林序南的羽绒服往他身上一盖:“还有事先走了。”
林序南话都没说完,就这麽半张嘴,看着他的好兄弟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我一个人也行,”他硬着头皮,“你别在这了,校医院里全是病毒。”
江崇礼没理他,只是低头把暖宝宝缠在输液管上,不是很放心,又把手指搭在覆在林序南手背边的输液管上,感受了一下液体流经的温度。
“不凉的,”林序南把手往回收收,“这里都有暖气,我没什麽事。”
他不经意间碰到了江崇礼的手指,有点冰,林序南脑子乱糟糟的,下意识就学着对方刚才的动作,把手也伸过去搭了一下。
江崇礼擡了眼。
林序南半靠在床头,脑袋垂着,目光也垂着,睫毛覆盖下来,看起来很乖。
江崇礼顺势攥住了他的指尖,和之前那次一样。
林序南的体温偏高,碰到微凉的东西会觉得舒服。
他的脑子逐渐开始失灵,一点点往上,得寸进尺,从指尖到指腹,再到手掌,到手腕,最终被黑色的腕表卡住。
他皱了下眉,似乎不满行动受阻。
指尖越过表盘,还想继续时,江崇礼把那只还贴着医用绷带的手按住,然後拿开。
手掌心里的凉意消失,林序南蜷了下手指,再擡眼,看向面前的江崇礼,脑子“嘎嘣”一下,像做梦似的突然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啊江神,我刚才有点烧糊涂了哈哈……”
江崇礼喉结上下一滚,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吃一点饭。”
刚才的行为让林序南有点心虚,他听话地坐起来,接过江崇礼递来的叉子。
餐食很精致,煎鱼肚丶虾仁蒸蛋丶白灼菜心,以及一碗炖得雪白的鱼汤和少许藜麦饭。
江崇礼把餐盒一一放好,林序南举着叉子半天没戳下去。
看菜品的成色,应该价格不菲。
“在哪买的?”
“家里阿姨做的。”
林序南受宠若惊:“我吃一碗蒸蛋就好了。”
“都吃一点,”江崇礼说,“不要挑食。”
林序南还真不是挑食,他是被烧得单纯没有胃口,饭菜吃进嘴里都味如嚼蜡。
不过有江崇礼在一边盯着,他每道菜都吃了一点,餐後水果是一盒粉玉草莓,林序南这个小土鼈捏在手里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从开学到现在,我都没吃这麽好过。”
江崇礼把餐盒重新收回去,垂着眸,轻声说:“生病时吃的饭,不是不一样吗?”
林序南一愣。
这话有些熟悉,他好像说过。
不过那会儿还是张子尧生病,林序南校外的小厨房做了几道菜回来,有肉有虾,很清淡,适合病中吃。
张子尧用筷子挑挑拣拣:“不如去食堂。”
“生病嘛,”林序南尴尬地笑了笑,“吃的饭总是不一样的。”
想起以往的事,林序南鼻根一酸,心里有点窝得慌。
他不知道江崇礼是不是听过自己说的这句话,不过也不重要。
“我以前——”林序南嗓子里像是被堵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下去,“我以前对张子尧那样,没少被人背後蛐蛐,你为什麽还要跟我搅在一起,不怕被议论吗?”
江崇礼:“不怕。”
林序南“唔”了一声,靠在床头,笑了笑,有点迷糊:“好干脆啊……”
如果张子尧和江崇礼一样就好了。
哪怕是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