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非但不能成亲,还要决一死战。
或许这大漠,是她们唯一能够忘却那繁琐规矩的地方。
千秋雪总觉得,她与阿绡本不该如此。若她们出身在普通人家,自幼一同长大,定然是感情甚笃。
偏偏她们生在这洛神宫,所作的一切都要被规矩压着。
百里红绡垂眸,道:“好师姐,你明知我最讨厌那些规矩。”
说话间,那小沙狐忽然开始扒拉一株灌木。
千秋雪避开百里红绡的目光,道:“阿绡,你瞧,那小狐狸在挖些什麽?”
这些东西出生便在沙漠,许是知道哪里能寻到水源。
百里红绡见状,也不再逗弄千秋雪。她走到那沙狐旁,拔出弯刀开始挖灌木下的土。
细细的沙子滑得很,才挖出一个小坑,风一拂过,沙子滑落,便又覆上。
百里红绡有些恼火,正欲发作,便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她一擡眼,便见千秋雪来到她身旁。
千秋雪拔出佩剑,剑锋折射着月光,若是旁人见了必要躲开,百里红绡却是一动不动,似是笃定她的好师姐不会伤她。
千秋雪用剑将那灌木挑开,正欲俯身与百里红绡一同往深处挖,便听百里红绡道:“好师姐,你避开些,莫要弄脏了你的衣裳。”
百里红绡知道她的师姐素来爱干净,即便杀人,师姐的衣裳也鲜少沾上太多的血迹。
挖坑这样的脏活,百里红绡哪舍得让师姐动手。
千秋雪没有接话,只兀自伸出手。
两人手中都没有旁的工具,只能用刀剑一点点将沙砾拨开。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红绡险些要放弃,忽然摸着了一点点湿润。
她眼睛一亮,道:“师姐,这沙漠底下当真有暗渠!”
两人用刀剑又往深处挖了两下,汩汩清泉涌出,虽又渗入沙中,但迅速用手捧住,还能留住些。
百里红绡迅速捧住一汪,正欲往嘴边送,便听千秋雪道:“阿绡,当心,此地凶险,这水总要验过有没有毒才是。”
千秋雪正要拔下发间的银钗验过,却见百里红绡已经捧着水送至嘴边。
百里红绡喝了一口,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便道:“即便被毒死,也好过被生生渴死。好师姐,你若不放心,便等上一刻钟,若我没有毒发,你再饮这水也不迟。”
“你!”千秋雪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是在何如意那吃了亏,才会如此谨慎。
若只她一人,也不会这般紧张。
在千秋雪看来,左右她已经身中剧毒,若要试毒,也该由她来试才是。
百里红绡笑道:“好师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你知不知道,不论何时,我都不忍心让你去犯险。”
百里红绡不会因她的师姐身中剧毒便将师姐推到那危险的境地,她宁可自己先死,也盼望着师姐多活几日。
当然,百里红绡也有一点私心。
她想着,若是她先师姐一步去了,她在师姐心中的分量或许能重一点。
可若是她死了,师姐不知道要用洛神宫的独门心法医好旧伤,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百里红绡还是想知道一件事:
“好师姐,若我死了,你可会心疼?”
千秋雪听着百里红绡的话,只觉得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从前她只想着,自己死了,宫主之位便是阿绡的。
她从未想过阿绡可能会先一步离开。
月光倾洒在二人身上,百里红绡见师姐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她这才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
“好师姐,我方才与你说着玩的,你莫要难过。这地下的水源都是连着的,金驼门的人不会为了害我们而污染了整片的水源。”
大漠的水源那麽珍贵,金沙城有明令,不许任何人弄脏地下的水源。
千秋雪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似又被百里红绡戏弄了。
百里红绡想抱住千秋雪,却被千秋雪挡住。
千秋雪气道:“生死之事,也能用来取乐?”
她们替洛神宫办事,见惯了生死,自然知道从生到死有多容易。
百里红绡撒娇道:“好师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过是想知道,若我死了,你可会心疼?若师姐不愿听,那我便不说了。”
百里红绡已经不再执着这个答案。
师姐方才的反应便已经告诉她,她若有事,师姐也是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