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红绡抢了那些人的竹排,沿着他们的来时路离开。
竹排滑行了一会儿,百里红绡瞧见一处沙堡。沙堡里空无一人,百里红绡这才松了口气,道:“师姐莫怕,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千秋雪不语。
自入了洛神宫,替洛神宫办事,千秋雪便没有怕过。
在洛神宫里长大的人,怎会被这点阵仗吓着?
千秋雪不说话,百里红绡也不恼,只是自顾自道:“这沙堡里不仅水喝干粮,还有沙地里辨方向的罗盘。有了这些,我们不愁走出这沙漠。只可惜,这金驼铃我们是拿不到了。”
拿不到金驼铃是小,让百里红绡担心的是,千秋雪领了任务,此时无法完成,回洛神宫怕是要受罚了。
百里红绡凑到千秋雪身旁,轻嗅着千秋雪身上的香气,道:“好师姐,你求求我,回去之後那刑罚我便替你受了。”
即便千秋雪不求她,百里红绡也会替千秋雪受罚。可两人难得独处,百里红绡还是想听师姐求她。
千秋雪淡然道:“无妨,此次是我考虑不周。”
受些责罚倒是不打紧,只可惜临死前不能替阿绡打一对金步摇,千秋雪只觉得有些失落。
在百草谷时,百里红绡失了一对步摇。千秋雪也不知怎得,竟把这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大约她自知时日无多,才想留下些什麽。
被师姐一口回绝,百里红绡觉得无趣,怏怏道:“好师姐,那迷药只能顶一时,还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咱们得快些离开这大漠才是。”
要杀她们的可不只是三大派的人。
有人放出消息,说她们要抢金驼铃,金驼门的人自然不会容她们。
这些也就罢了,只怕她们的师尊还要派人浑水摸鱼,趁机取她们的性命。
千秋雪握着青霜剑,正要动身,便觉得肩膀一疼。
她仔细回忆着方才的情形,这才惊觉,方才黑烟弥漫之时,青冥派的白青青擡手丢出了什麽。
青冥派的暗器淬了麻药,初中招时察觉不到疼痛。等有所察觉,伤已经入了骨髓。
千秋雪蹙眉,忍着疼痛,道:“阿绡,你先走,若他们追上来,我替你拖着。此次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你了。”
百里红绡道:“师姐,你这是说的什麽话?”
这种时候,她怎麽可能丢下师姐独自离开?
至于什麽连累不连累……
她们的师尊要她们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那蛇环残月出现,还有三大派的埋伏,大约都是她们的好师尊安排的。此是人祸,怎麽能说是师姐连累了她。
即便没有今日的事,她们的师尊也会想别的法子除去她。
百里红绡见千秋雪脸色惨白,道:“师姐,你怎麽了?可是方才动了真气,身子不适?”
百里红绡伸手便要探千秋雪的脉搏,却被千秋雪擡手挡开了。
千秋雪摇了摇头,道:“不是内伤,是青冥派的暗器。”
“青冥派?!”百里红绡大惊:“师姐,快解开衣裳让我瞧瞧。”
青冥派的暗器虽无毒,但上头有犬齿一般的倒勾,若是中了,不容易取出。
偏偏这东西上面除了麻药,还有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若是打在身上,伤口愈合了,暗器却还在身上,要麽日日疼痛,要麽便得挖下来一块肉。
千秋月忍着疼痛,道:“并未伤着要害,你不必管我。”
千秋雪说得轻巧,她这般,百里红绡怎会不管?
百里红绡算了下时辰,见四下无人,心一横,直接撕开了千秋雪的衣裳。
千秋雪惊道:“阿绡,你做什麽!”
百里红绡一只手将人压住,另一只手抚上了千秋雪的後背。
见那暗器不算太深,她才松了口气。
只可惜暗器上的倒勾连着血肉,得小心些才不会弄疼师姐。
千秋雪道:“阿绡,你快放开我!”
明知道百里红绡是要救她,千秋雪还是有些急了。
这沙堡只能勉强遮住风沙与烈日,那门窗形同虚设,若外头有人,岂不是会被人瞧见她衣衫不整。
外人本就怀疑她与阿绡的关系不清白,若今日之事被人瞧见,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百里红绡道:“好师姐,你衣裳真碍事,还是让我为你褪下吧。”
千秋雪急得眼眶泛红,若是被人瞧见她这样,倒不如死了算了。
她虽又急又气,到底也没再反抗百里红绡。
千秋雪这般好欺负的模样,惹得百里红绡喉咙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