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会儿,艰难地向他解释:“我晚上睡着後,会丢魂。”
“他不在,我的魂回不来。”
在遇到季明尘之前,侍女们每日清晨会用大笑声唤回我的魂魄。可现在,我需要把他不在的事情瞒住,就不能让人大张旗鼓地唤醒我。
只用薄荷香显然是不够的。
御风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你……真的那麽喜欢主子?他这才走几天,你就不记事了,万一,诶我说万一——假如他哪天真的不要你了,你怎麽办啊。”
我呆呆地看着御风,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不要我了……
脑子嗡嗡响着,只剩这四个字。
他不要我了……
我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没有力气了。
“诶我说错了,说错话了行吧!都说了是万一——哎你别哭啊!没有万一,没有万一行了吧!”
御风无奈地说,手忙脚乱地从屋里掏出块手帕递给我:“别哭了别哭了,求求您了祖宗!要是被主子知道,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擦着眼泪,说:“倒立去。”
御风和我大眼瞪小眼,我又抽了抽鼻子,他便一脸无奈地去倒立了。
入夜,我刻下了第五道印痕。
第六天,太阳终于露出了脸。
我把季明尘平日里爱看的书整理了一遍,端端正正地摆在案上。又从库房中找出珍藏的桐烟墨和狼毫笔,预备着他回来要用。
春梨说我瘦了,让厨房做了我爱吃的酸菜鱼和口水鸡。却不是熟悉的味道。
她说,府上的厨子回乡下老家了,这是新来的厨子做的。
我没有力气去管,只坐在案前,一页页翻着他平日看的那些书。
入夜,我刻下了第六道印痕。
第七天,御风握着一只信鸽出现了。
他从鸽子脚上的竹管里,取出一张纸条,对我道:“主子来信了。”
我呼吸急促地望着他。
他展开纸条看了看,说:“主子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今日便啓程回来。”
“信鸽飞过来需要两天,这是主子两天前寄出的。再过两天他便到了。”
我急急地接过纸条,上面果然是熟悉的字迹。我反复看着,问:“哪两个字是回来?”
御风指给我看。
我一遍遍摩挲着那两个字。
坐到案前,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条铺在桌上,学着他平日的样子研了墨,抓起笔,照着那两个字写了起来。
写得歪歪扭扭,不像是写字,倒像是在画画。
我便拿起一张空白的纸,覆盖在纸条上,摹写起那两个字遒劲的字来。
写满了一整张纸,终于有点像了。
夜已凉如水。
我在床沿刻下第七道印痕。
第八天和第九天过得又慢,又快。
第九天下午,宫里传来消息,皇後娘娘让我入宫拜见。
春梨服侍我换上一身正式的衣服,浅蓝色云纹锦衫搭上白色薄靴,腰带是更浅的蓝色。她怕我热着,给我别了把扇子在腰间。
“王爷放心进宫去,奴婢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进卧房。”
自小学到的礼仪和教养深埋于心,我本应在回京的当天去拜见父母。可是那日的刺杀给母子关系划出了鸿沟,而季明尘的突然离去更让我什麽也顾不上。
皇後却主动派人来请我。
算起来,我和她不见已有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