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瞬,少年闭了闭眼,长而厚的睫毛有些颤颤:“好吧,我承认,我有一点害怕,也只有一点。”
纪都罗皱眉,黑眼珠里流露出一份心疼与担忧:“你应该害怕,虽然说克拉斯内共和国性同意年龄早,法定结婚时间也早,但大多数人即使结婚,也不会选择这麽早要孩子。”
他痛心疾首:“你高中还没毕业呢!!!”
“不要说得我像个未成年一样。”拉维有些无奈,“我十九了,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呜呜呜呜,我还说,要跟你一起上大学呢!”纪都罗有些难过。
拉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後伸出手指郑重道:“第一,除非疫苗研究出来,不然我们的上学之旅遥遥无期;第二,结了婚能上学;第三,生了孩子也能上学。”
少年叹了一口气:“谁说结了婚生了孩子就不能更进一步学习了?”
纪都罗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也是哦。”
看着纪都罗傻乎乎的样子拉维感觉手痒痒,不过伊戈和斯宾塞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意思出手。
这两人酸劲都有些大,斯宾塞的醋劲更是大上加大。
为了不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住手吧。
不过也正是纪都罗这一打岔,刚才从心里腾升起来的害怕也不见了踪影。
拉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细细地嗅着医院的味道。
这里的混合味道对于拉维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酒精味丶药水味和几分苦涩的咖啡味……
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拉维起身,靠在站立的男人身边。
“伊戈,这是什麽味道?”他擡头,眼里是对新事物的好奇,“有些刺鼻,是在我们家附近医院从未闻到过的味道。”
男人低头和他对视,虽然面上不显,但大脑已经急速地转动了起来。
刺鼻的味道?
“可能是消毒液。”伊戈说,“医院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对吧?”
“还行,也不算难闻。”拉维狡黠一笑,“和死老鼠比起来清新了不少。”
伊戈也勾起唇笑了笑。
一句死老鼠,让两人想起了之前在在极北,在白沙丝中学,在独属于两人医务室里面发生的事情。
在那个时间和空间里面,只有他和他。
好怀念啊……
“你当时好烦!”拉维抿了抿唇,“非要把我弄脏。”
“你当时那一退好伤我心。”伊戈瞥了他一眼。
“正常人都会那样做的!”拉维掐了掐男人假装委屈的脸,“你当时就是想欺负我。”
“没有的事情。”伊戈噘着嘴靠近,亲了亲他鼓鼓囊囊的脸颊。
拉维刚想反击,手术室门口的“分娩中”已经熄灭。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紧张。
米斯尔终于停住了走来走去的步伐,他定在门口,像一个出故障的大型机器人。
熊斯年等人也在此时赶了过来。
“结束了吗?我爸没事吧?”
没人回答她,衆人都被着莫名沉重的气息感染,全都被施咒似的定在了原地。
一声啼哭後跟着另一个啼哭。
象征着新生命。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就看见了密密麻麻一大片人。
她的表情被眼镜和口罩遮得个七七八八,但从中瞪大的双眼里也能窥见一点震撼。
亲友团怎麽这麽多?
医生整理了一下衣袖,开口:“手术很顺利,是一对健康漂亮的龙凤胎,现在还不清楚第二性别,等一个月後做抽血检查。”
她侧着伸出手:“现在可以进去了……记得保持……”
话还没有说完,米斯尔和熊斯年就冲了进去。
医生眼镜下的表情有些无奈,她转身朝着衆人道:“保持安静,不要太注重孩子,多关心一下父亲的心理情况,术後六小时禁食水,有什麽意外情况记得及时来找我。”
乌压压的一群人点了点头。
医生扶额,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拉维拉着伊戈走了进去,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利叔。
男人平躺在病床上,腰上捆着束腹带,脸色几乎比床单还要白,但还能跟站在床前的米斯尔和熊斯年说话,想来精神还算不错。
他朝着旁边的婴儿床望去:“还真是两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