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似所有人都会变,只要她不会变。
她会一直安静着,冷静着,沉默着。作为一个看戏人的自觉,从不会代入。
这副过客的模样让人害怕,想起柳眉离开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对于你而言什麽都不是。你不怕死不怕活,我感觉你都可以去剃发当和尚了。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有什麽可以让你成为自己人生中的主角,你太置身事外了。”
柳眉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虽然严厉,但嘻嘻哈哈得像个学生一样,下课一起疯,上课时大家也很配合。
南枝那个时候答非所问:“为什麽会这样想,我只是性格有些内向。”
柳眉笑了笑,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又顾及有小孩子便重新放了回去。
她面色惆怅:“没告诉过你们,我学过心理学,入门了都,算半个心理医生吧!在你之前,我遇到过跟你症状很像的学生,只不过你们的性格相差极大,但又有很多共同点。比如擅长僞装,掩盖真实情绪等一切不同的表现。你们无所谓任何事,任何人,对父母甚至都可以说是冷漠。我说的对吧?”
很对,南枝无法反驳,下意识地垂眸。
柳眉搓了搓脸,疲倦地继续说着,“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去做了,该怎麽样才能拉你们一把。”
“……”南枝沉默着,柳眉也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寂静,微风不燥,拂过脸颊。
南枝别过耳飘扬的碎发,眸子依旧很深,淡唇微张:“那个人後来怎麽样了?”
很难得会说这麽长的话,柳眉知道自己这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摆头说道:“走了。”说完又觉得不太对,补充道,“她父母觉得她好了,便把她带走了。”
南枝幽幽地看着她,柳眉心下一痛,强行压下颤抖的手。
那不是害怕,而是愧疚。
“她其实并没有好,至少我的直觉是这麽告诉我的。”柳眉的眼睛一瞬间充满了悲伤,“是我的错,或许我就不该说那些融入世界的话。要不然她也不会懂那麽多,心理病情甚至达到了一种深度的境界。”
“骗着所有人,”柳眉的情绪难得放肆,不可控,艰难地说:“甚至骗过了她自己。”
太久没听人讲故事了,南枝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呆滞的神色,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又是沉默许久,无人说话。
柳眉调整好情绪,忽然问道:“你的眼中,我们是什麽样的?”
南枝记得非常清楚,自己的回答只是一个字:“人。”
无论是什麽人怎样的人,在她眼中就只是一个人罢了。
而柳眉听到这个字,也什麽都懂了。陪着少女站了会,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不再打扰她的片刻宁静。
再後来南枝也转走了,也没有了解到关于这个补习班的任何消息。
记忆中白瑰的存在也似乎淡了不少,没有无时无刻思念,也没有那麽执着地想要遇见。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地自己破碎掉。
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再来了,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想她们多久能重逢。
其实还是後悔的吧!
昏暗古板的房间与从前一样,阴沉压抑,暖色的灯光都无法温暖所有。
南枝坐在书桌前,面容白净,眸色昏沉,身上的衣服随意搭着,露出了大片胸前的皮肤她也不在意。
只是慢慢地拿出保险柜里的东西。
保险柜锁着的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画册。
翻开来,一篇篇都是关于记忆中少女的模样,有听课的,有与朋友玩耍的,也有一个人的,少女几乎都是带笑的,看着让人亲近。
南枝每天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看画。
看完就好,就允许她思念片刻吧!
只是思念,只是向光。成为活下去的唯一的“执念”。
合上画册,封面上有一串秀气的字。
那是南枝第一天遇见白瑰写的。
——南方的枝,玫瑰的海。
为你沉沦入情海,此生不悔许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