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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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赫真回到楼上的时候,薄辞雪正站在窗边,一只白鸦一下一下啄食着他掌心的谷粒。叶赫真推门而入,乌鸦便拍着翅膀飞走了。
薄辞雪收回手,低头将手浸在银盆里,拿胰皂搓洗干净。叶赫真脱掉沾了尘的外袍,蔫蔫地半跪到他跟前,高大的个子在他跟前矮了一头,显得可怜巴巴的。等薄辞雪洗完後,他便捧起对方的手,将一串骨珠缠在他细白的手腕上。
骨珠呈现出饱满的深红色,每颗都磨得圆润细腻。叶赫真很识趣地选了薄辞雪的右手,因为另一只手上系的是裴言那只刻着字的铃铛。对方一直没有摘掉它,因而它至今都好端端地系在那里,明晃晃地昭显出第三人的存在。
薄辞雪任由他给自己缠上,顺手打湿了手帕,轻柔地给叶赫真擦脸。叶赫真从未受过这麽细致的对待,只觉跪着的腿都有些发麻,还痒痒的。
“他走了?”
叶赫真回过神:“嗯,回去了。”
薄辞雪很平淡地点了下头。叶赫真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神情里找出细小的端倪,但是失败了。忸怩了好一会儿,他才耷拉着脑袋,声如蚊蚋地问:“他说,你是因为我和当年的他很像才喜欢我的,真的假的啊。”
薄辞雪失笑:“怎麽,你觉得你们两个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吗?”
叶赫真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没有。他和裴言的长相完全是不同的风格,性格也天差地别,唯一能称之为相似的地方应该是都被薄辞雪迷得昏头转向。叶赫真略微松了口气,心想裴言这脸也忒大了,这种话也好意思说。
唉,虽然他也半斤八两。
叶赫真把松的那口气吞回去,犹疑了一下,把心里那句话低低吐出来:“我知道。你不是自愿跟我来这里的。如果你想跟他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薄辞雪把擦完脏兮兮的手帕丢回水盆里,笑笑。
“回哪里?”
“回中原,回你家那边去……”
他的话音顿在喉间,迟缓地意识到,薄辞雪已经没有家了,真正意义上的。
江山,社稷。都已经更名改姓。回云京也是和裴言继续缠斗,直到病死在深宫里。
他哑着嗓子,怯声问:“所以,你其实还是有点想离开那里,跟我走的,对吗?”
薄辞雪没有说话。他的确不怎麽想回去,因为去哪里都没什麽区别,裴言看那样子也不需要他继续偿还了。
归根结底,于他不过随波逐流,等死罢了。
但他不想泼叶赫真的冷水。
叶赫真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开口,见他默认,逐渐被狂喜吞没,起身用力将人抱住。窗外的白乌鸦默不吭声地看着这一幕,扑棱扑棱翅膀,向着天际飞去。
千里之外的云京,某座塔上,身披黑色斗篷的紫眸少年用力闭上酸痛的眼睛,内心怒火如焚。
失策了。
叶赫真那个没用的东西,连弭蝉居都进不去,还需要借他的手才混进去。他本想借此挑起叶赫真与裴言的争端,不想裴言更没用,竟然直接把叶赫真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