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我的成绩上南滕绰绰有馀,但也没有那麽好,老师说如果我要读南滕,学校将不再会承担我的学杂费。
跟我妈如实说了,但她看着面色凝重,走之前丢下一句:“你要读可以,自己交钱。”
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去哪找工作?更别说还要兼顾学业。
与此同时,荆门直属的高中向我抛来橄榄枝,说是如果我去他们的学校就读可以免除高中三年的学杂费。
他们的录取线比南滕低了三十五分,虽说也算是个重高,但名声远不及省重点的南滕。
是选择并没有那麽好的荆门?还是边兼职边上高中?
我并没有做出选择。
做出选择的是我爸。
一向不关心我死活的他却在我填报志愿的时候填了荆门,理由竟然是荆门每个月都会给我发两百的助学金,这样他们就不用再给我生活费了。
偏偏就是这荒诞无稽的理由,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我如他们所愿上了荆门。
也懂得了一个道理:人如果想要决定自己的道路,必须手握金钱。
钱,或许在有些人眼中是嗤之以鼻的身外之物,可我三番五次经历了那麽啼笑皆非的事後真正认识到了什麽叫“有钱才是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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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找了个在便利店兼职的工作,在中学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後面就是荆门难得的高档小区。
店长是个很洒脱的姐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暑假,她穿着很修身的吊带,染发着一头纯白的头发。她先是说不收暑假工,如果做长期工的话按小时工作,一小时十二元。我答应了。
不过跟她签了合同後她就很少来店里。
跟我倒班的也是个姑娘,叫佟莫。她戴着很厚的眼镜,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可惜的是她没在读书了。
那时她正擦着收银台,看着店长一甩头发出门後骑上摩托,随後朝我腼腆一笑:“很帅吧,华桑姐是这样的,而且她人很好的。”
收回目光,我也微笑着点点头。
她有些惊讶道:“你居然不觉得奇怪哎,我还以为你会认为女孩子骑机车很伤风败俗。”
“为什麽会这样觉得?”我有些奇怪,“女性可以做任何她们想做的事不是吗?为什麽要去居高临下地批判她们?”
“因为……”她看着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说出了口,“小地方的人比较保守,所以我听过有很多人都骂过她……”
心下了然,我认真地跟她解释:“那不是她的错,相反的,我觉得她很厉害不是吗?那麽年轻就开了店,还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是啊,”她怔愣一下,随即甜甜一笑,“我也觉得。”
或许是我的这番话,佟莫对于我上学一天只上四个小时的班并没有异议,甚至跟我细无巨细地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项。
暑假我跟她轮流值班,想着小姑娘大晚上不安全所以大都选择晚班,一直上到凌晨一点半,毕竟到时候上学还是佟莫帮我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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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麽意见,倒是薛献比较惨,练完一天琴还要去便利店陪我。
“薛少爷,下次别来了。”我一瓶冰可乐隔着手指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薛献一挑眉,停下手中的笔接过饮料,玩笑地问:“怎麽?不乐意我来?”
“我是来赚钱,你来干嘛,受罪吗?嗯?”我真是有些搞不懂他了。
不知怎麽的,自从在薛献家楼下见过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後,薛献明显没之前那麽紧巴巴的样子,至少没再缺过课,每天跟我上下学也没再去打过零工。
有次回去的路上问他最近怎麽样,他突然笑起来,玩笑似的说自己已经摇身一变变成富三代了。
这话听着很扯,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有些可信。不过不论真假,起码薛献没再跟之前一样疲惫的样子了。
现在倒好,天天跟我一起打烊了才回家,精神状态一夜回到解放前。
“没事,我就是陪陪你呗。”他一脸云淡风轻,像是说自己刚洗了手一样简单。
薛献总是十分敞亮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对我从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即使已经习惯了,也还是会莫名想多。
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孩子,心智一点点成熟,对薛献的情感也愈发多了些道不明的意味。
那条名叫“朋友”的白线越来越模糊,情感宛若流体,私心在一点一点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