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头看过去,有个气质很好的男人抱着一束花刚走出来。
是薛献。
一眼我便能认出。
本打算撒腿就跑,没想到他倒是毫不避讳地朝我招手笑笑。
他抱着花跑过来。
因为两条街离得不远,所以没有红绿灯。
车就是在这时候猛地开过来的!
薛献刚跑到路中间,那大晚上都不打灯的,直愣愣地开过来!
“薛献!”我切斯底里地朝他喊。
他还看着我,丝毫没意识到发生了什麽。
当我朝他伸出手,薛献已经整个人被撞飞出去!
很大的重型货车,满地地血,散落的玫瑰。
熟悉的血腥味在地上散发出来,周围很快围起了一圈圈的人。
我跑过去扶住他,看着他在我怀中奄奄一息地抱着花,肚子是怎麽都止不住的鲜血。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我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托着薛献,无助地大喊。
薛献的眼皮很重,擡起来很困难,他朝我很轻地笑,声音也很轻,整个人像是一块冰,而我怎麽握都会从我的手中滑脱,再不济,也会在掌心化为一滩冷水:“邹池,你说……你全忘了……”
“那我就……再……再爱你一次……”
我的心若像千万根钢针捆绑在一起,重重地刺破血肉,痛感很快从心脏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
“你别说话!你会活下来的你别说了!”我发了疯似地捂住他的肚子,鲜血从指尖一汩汩渗出来。
“你别哭啊。”他想擡手手过来擦我的眼泪,“哭……哭什麽。”
“别动!”我脑袋从没有那麽乱过,就连当初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写文也没有那麽压抑过,心上好像被人豁开一个漏风的口子。
“邹池,我爱你。”薛献的声音轻飘飘地,好像在云端般虚无缥缈,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我手中消失,“我没想跟你分手。”
“我知道,我知道……”眼泪已经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了,只好牵住他的手“我没忘。”
薛献被推进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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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人没回来。
参加他葬礼的时候还是觉得不真切,明明那个人五天前还说:“你说你全忘了,那我就重新爱你一次。”
今天,他的遗照已经被挂起来,名字刻在冰冷的墓碑上。
南滕少见的起了台风天,我刚跑出门就被整个淋湿,十分狼狈。
推开门,灵堂里吵闹不已。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没有人认识我,但莫名地大家都安静下来。
我借了张纸擦干身上的水,我不能让自己那麽狼狈的去见薛献最後一面。
巨大的黑白遗照挂在花圈中间,一层层的菊花簇拥着中间的黑棺墓。
高挑的男人静静躺在里面,脸被白布盖着,看不清惨烈的死相。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见过了。
他是在我怀中奄奄一息的。
我顾不上旁人惊诧的眼神,三两步跨了上去,轻轻托起棺木中人的手。
落下一吻。
再轻轻戴上戒指。
我说过,我没忘,下辈子,让我追你一次。
场内顿时骚动起来,衆人都无不好奇上面这个西装革履男人的身份。
可我没有过多停留,做完一切都就推开大门离去。
再没有回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