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是真,嗔怨也是真。不知心欢与心恼,各自占几分?
“那门童扫个地丶看个门都不会麽?我可得重重罚她的俸银。”执音眉眼弯弯,颦笑里都是高兴。渐渐凑近的动作,令苏时倾想起来——原来花香来自她的身裳。
避开退後好几步远,视执音如同祸水蛇蝎。
多少被苏时倾的躲闪触动,执音纵然高兴,也还要抑制自己往前的欲望。
明知道原由,但还是贪心地想听见别的答复:“苏公子——来碎月分坊做什麽?”
苏时倾却连简单的回答都不舍予。
若只是不理睬,也便罢了;
可为何又偏偏在执音面前,痴痴做遥望容情的动作?
无声地往心上刺见血的刀。
执音酸溜溜地,可是拿苏时倾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男欢女爱的谜题,即使孔明转生都难解;
非情非愿的错伤,饶是华佗在世都罔救。
这时候继续搭腔也是枉费心思,于是执音愤愤丶转身离去。
苏时倾对执音是一直忌惮的。人在身边,他谨慎提防;人要离去,他仍不放心:“你干嘛去?”
执音是坊主,她本是想去哪儿都可以的。
奈何苏时倾警惕得过了界,硬是要多问。
不开心的情绪会一点一点蚕食好修养。执音没好气道:“我给容情送水果!怎麽?怕有毒?”
苏时倾还真的上手检查了,拿起苹果和梨子,闻了又闻,顾不上执音渐渐变得冷青的面色,就差张开口亲自试吃。
执音心里发苦。她的形象在苏时倾眼里,还真是差到了极点。
谁还不是娇滴滴的处优姑娘?实在不能忍耐。
她当即抢回水果,狠下心来走开,字字铿锵地朝後头撂话:“我不会害你的心上人,行了吧!我若是想害她,就不必要暗度陈仓,把她从求婚场上救下来——要知道你这麽不分是非丶随意误会人,我还不如当时冷心,不救了!”
执音带着容情出逃,才是昨日的事。苏时倾怎麽能够忘得那麽快呢?
苏时倾在执音反讽之後,回忆起来了当时,後怕之馀,也觉得自己过分。声腔终于软了些,没再咄咄逼人:“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怀疑,只是不安?
内心无情谊,怎麽措辞都狠厉。
“她一直在碎乐坊里吗?”干脆不解释了,但开口又是执音不乐意听的人和事。
合着示好,到头尽枉费。
执音能怎麽办呢?唯有顺着苏时倾的心意,一一回答:“是。我一直陪着她。”
也想学苏时倾别恋,可脚下的步子总不听使唤地仍为他停。
苏时倾问得还是容情:“她好吗?”
呵!“有我陪着,她总不会太糟。”
至少执音觉得,自己比容情郁堵多了。
苏时倾懂女儿家的小心思,却实在给不了旁人多情,冒昧得像是刻意:“你陪着她,没……没胡乱说些什麽吧?”
执音彻底跳脚丶再不淡定,纵穿园林就要跑到容情跟前去。
从开始的开始,就不该错许芳心。
苏时倾是真的怕,在後面跟得紧:“你跟她说什麽了?我警告过你的,对着容错容情不能造事丶不能生非,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