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
莲玉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再来一趟神罚台,这次她没敢迈入沉水一步,就开始双腿发软,眼冒金星。
我还是个孩子,我们小妖怪受不了这些。
她藏在神罚台周围,听着一道道天雷劈下的动静,仿佛打到自己身上一样。
响一声,哆嗦一下。
褚庭今日有公务在身,才给了她偷溜出来的时机,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在神罚台周围见到了齐和。
奇了怪了,齐和来这儿干什麽?
莲玉往树後挪了挪身子,仔仔细细检查身上贴的大大小小数十张遮掩气息的符箓。
多亏了褚庭,他教徒弟的水平可比琴蘅高多了,莲玉这段日子明显感觉出自己法力比先前进步了一大截。
检查完後她又将视线转到齐和身上,齐和就像找不到方向的路人,在神罚台旁停下步伐,思索片刻後即转身离去。
总不至于是来此处看风景的吧?
这时雷劫也停了下来,齐和没有半分留恋往远处飞去,莲玉看着司法殿的仙侍走上前将琴蘅扶了起来。
光看他们师门,就知道琴蘅也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经历了雷劫後,琴蘅整个人跟一滩烂泥也差不多了。
没人带琴蘅回去,只能由司法殿的仙侍送她回府中,莲玉远远缀在几人身後,怀里揣的都是这几日从自己口粮里省下来的点心。
红豆说了,送到她眼前的都是好东西,如今她寻不到治伤的药,吃些滋补的补品也聊胜于无。
即便莲玉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到了琴蘅洞府时,也难免被吓了一跳。
九重天上居然有如此破落的地方,简直跟曾经的青衍宗如出一辙。
司法殿的人走後,莲玉才偷偷摸摸进了山洞。
“师父!我来了!”莲玉飞扑到床边,半死不活的琴蘅看见她的一瞬,眼睛亮了起来。
“你快走!”
莲玉不懂她的意思,还把怀里揣着的点心递给琴蘅:“师父你放心,我是偷溜出来的,肯定没人能发现我。”
琴蘅艰难翻了个身,看向她,语气凝重:“青雀阿清被人害死了!”
“啊?”莲玉手上力道一时控制不住,将她最喜欢的枣泥蟹粉酥捏碎了:“师父,这是怎麽回事啊?”
琴蘅看她一派天真的模样,心里的悔恨能将九重天淹没。
都怪她从小将莲玉养的太过单纯,再加上青雀从旁推波助澜,才酿成今日的大错。
“九重天有人要将青衍宗抹杀干净。”
莲玉干咽了一口口水,犹豫道:“您的意思是陛下?”刚说出口,随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可他放阿清走了啊,而且,我觉得他不会做的。”
琴蘅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你知道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麽吗?”
“他……”莲玉嗫嚅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将头低低垂下。
师父什麽都知道啊。
“说得真好。”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脚步声在山洞中响起时,莲玉和琴蘅两颗心顿时坠入谷底。
尤其是莲玉,琴蘅那双包含怨恨的眼眸化成了无数锋利尖刀,在她身上捅了无数下。
“不是我。”莲玉看着她,嘴唇无声开合,琴蘅冷冷别过脸。
褚庭走到床边,冷冷的眼神从这相依为命的师徒二人身上扫过。
“琴蘅,孤若是没记错,你应是衍天门最後一位传人,在九重天蛰伏上万年,不会就是为了换个洞府吧?”
琴蘅故意找的借口被褚庭当作取笑的由头,可莲玉的全部心思都被衍天门这三个字吸引走。跟她身上那本衍天录有什麽关系?
“琴蘅,你说,孤要不要留你一命?”
在莲玉几千年的记忆里,师父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连狠话都未说过几句,这是头一次,她在师父眼里看到那种恨不得将人粉身碎骨的狠戾。
“陛下。”琴蘅挣扎着起身,身上的青布棉袍被血染成了赭石色,声嘶力竭道:“您不能杀我!我知道如何破解您命中劫数,只有我能!”
话还没说完,琴蘅身子猛地摇晃一下,眼看就要栽倒,莲玉急忙跑上去想要扶着她。
“过来。”
一道灵力先她一步将琴蘅扶起,说是扶,更像是五花大绑拖到床上。
莲玉默不作声转身回到褚庭身边,眼睛却一直黏在昏迷不醒的琴蘅身上。思忖良久,道:“陛下,师父她受了很重的伤。”
只听见男人不冷不热哼了一声:“我当真以为小花什麽都想不起来了,如今看来,你们衍天门唱戏的功力倒是一脉相传。”
莲玉叫他讥讽的脸颊发烫,但说到底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家一个门派酝酿了几千年,就为了算计褚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