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琴蘅又吆喝:“阿清,照顾好两个师姐!”
说完,琴蘅就消失在後院里,莲玉在水下咕嘟咕嘟吐泡泡,师父说还有位师兄,也不知在哪,在九重天上可曾见过?
自画中走出,琴蘅方转身,就碰上了守在外面的齐和,吓得琴蘅趔趄着撞到墙上才稳住身子。
“你怎麽来了,好徒儿!”
说着,琴蘅张开双手上前,齐和闪身躲过,将手中的瓷瓶放到桌子上,後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我不是你徒弟,别随便攀扯关系。”
“嘴硬!”琴蘅收下瓷瓶,瞪他一眼:“若不是为师,你能成仙?为师给你们选的司命殿多好啊,又安全又清闲,还有上升空间,怎麽不领情?”
齐和冷笑:“是,大师姐是个疯子,小师妹是个傻子,你想让傻子劝疯子,到底谁脑子有问题?”
“那不是还有你吗?”琴蘅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坐下,笑眯眯看着他:“师父知道,你肯定会帮师父的,对吗?”
齐和语气中带上讥讽:“若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让我成仙不也是你算计中的一环吗?下一步是不是轮到我去为天帝成圣心甘情愿当垫脚石?”
琴蘅指腹摩挲着茶杯胎壁的薄瓷,动作有些僵硬:“瞧你说的,咱们青衍宗是为了天下大任,既然师父算出来陛下有此劫难,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啊,你说是不是?”
“是,师父都是为了天下苍生。”齐和说罢便甩袖离去。
衣袖扬起的风扑到琴蘅脸上,将鬓边的碎发吹到她嘴里,琴蘅呸呸吐了几声,小声嘀咕:“老夫,不,老娘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但这种事情哪是那麽简单的。”
。
弥罗宫寝殿的偏殿之内重新修建了一方白玉池,是神君府中的三倍有馀。
殿内外没留一个伺候的仙姬仙侍,唯有玄豹站在院中,远远观望着等候召见,手中魂灯细弱的火苗忽隐忽现,却烧的笔直。
袅袅冷烟盘旋在偏殿内,氤氲水雾给一切事物笼罩上一层纱幔,白玉池边的麒麟香炉飘出的毡檀香与水雾交缠在一处,玄色外袍和素白里衣委顿在地,玉带堆叠其上。
池中人端坐正中,吐息十分缓慢。四十九个小周天结束,褚庭缓缓起身,随着动作,水面激荡出层层涟漪。
而此时,隐在水面之下的挺拔身躯,才真正展露出来。
自心口处开始,无数细密的黑线从此处向四周蔓延,布满了全身各处,无论是宽厚的肩背还是紧实的腰腹,身上的黑线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
“陛下,你还能藏多久?”
神识中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褚庭面不改色,好似早就习惯这鬼东西的存在。
褚庭擡擡手,干净的衣服飞到他身上穿好,依旧是玄色作底,配木兰暗纹,襟口收得极高,待一切穿戴好,才慢条斯理回答方才鬼东西的问题。
“魔君不如先操心一下自己,还有多久魂飞魄散?”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人知晓天帝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吞噬魔气?”
褚庭沉沉笑了:“知道又如何,杀了便是。”
听到殿内的传唤,玄豹理了理衣冠,大步走了进去,稍微靠近偏殿,便能感受到那股极寒彻骨的阴冷,以至于菱花窗上结了一层细密的冰霜。
即便早都做好了准备,他还是被殿内的寒气冷得瑟瑟发抖。
走到褚庭身前站立,玄豹拱手躬身:“啓禀陛下,此次巡查依旧不见魂灯有变化。”
玄豹说完,便收敛着呼吸等待褚庭的命令,千年过去,司命殿中沾染了莲玉上神气息的物件都快被烧完了,仍未找到莲玉上神的任何踪迹。
让他说,莲玉上神当年自爆内丹,魂魄不入轮回,早就化作尘世中一缕轻烟消散了,而且自古以来搜魂哪有搜碎片的。
但这种自找霉头的话他不敢说。
发现凌越是奸细後,褚庭将九重天妖修出身的神仙都查了一遍,神罚台的雷劫劈了快半年,自此後他愈发不敢违逆褚庭的命令,连崇明神君私下里都不敢多问。
安排他们做什麽,他们埋头去干就是。
纵使他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莲玉上神死後陛下跟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让人捉摸不透。
两次,均跟莲玉上神有关。
玄豹唏嘘不已,情关难过啊!
脑子里左想右想时,褚庭开口:“无妨。”
他收回心神,定定看向褚庭的背影。
“再去借司命殿的轮回罗盘,你亲自去地府走一遭。”
褚庭的话让他心里又揪了起来,这都多少回了,一个接一个,一趟接一趟。
玄豹暗自叹了口气,嘴上还是说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