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应淮压下颤抖的手,面上故作轻松,“区区噬心蛊。”
言罢,不待他反应,再次提剑上前。
两人扭打在一起,剑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但此刻不是观摩的时候。
徐盈抱着涂莫止,咽下喉间腥甜,脚步匆匆。
应淮拖不了太久。
怀中孩子擡头,徐盈轻拍他的脊背,“不怕。”
涂莫止眼眶渐渐湿润,猛地低头,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徐盈听得心疼,要是在往常,她定会放下所有事情,出声轻哄。
但现在,她擡头看了眼夜色,没时间了。
行至书房,女人将他放下,转身关门,开啓结界。
书房的煤油灯还未燃尽,涂莫止看得出来,他父亲在去找他之前,就在书房看书,他走时,甚至没来得及灭灯。
“娘。”
他想问发生了什麽,但女人的下一句话将他所有疑问都堵了回去,“别问。莫止,答应娘,不要寻仇,安心修炼。”
他愣愣点头,就见女人取下墙边挂了几十年的剑和桌上的剑法递给他。
然後一刻不曾停留地到书架旁,手指划过一本本书籍。
“那是早在你出生前你父亲为你打造的,它叫拥止;那本剑法是他亲自撰写的,与拥止配套。他原本想在你加冠时将两者一同送你。”
言毕,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恰在此时,破门声响起;
也正是此时,供作休息的小榻缓缓移开。
红木制的门完全破裂,涂莫止听到□□砸在地上的声音和一声闷哼。
他想去看,视线却完完全全被女人遮挡。
徐盈背对着黑衣青年,以身为屏障将攻击尽数挡下。
她唇边溢出一丝血。
涂家家主,大乘前期修士;其夫人,化神满境修士。两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大能,竟能狼狈至此。
剑光闪过,房内亮如白昼,她转身迎上。
“快走!”女人推他一把。
涂莫止把书塞进怀里,抱着比自己还长的剑,狠狠擦了把泪,转身走入地道。
在身子完全没入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他的父亲被扔在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血肉模糊,身下是碎裂的木屑。
再转眸,娘亲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剑光亮起之时,他看到了男人的脸。
瞳孔骤缩。
他听到娘亲喊他,“莫止,快走!不许回头!”
涂莫止紧了紧怀中抱着的东西,忍着泪意,快步走进地道,随即“轰”的一声,灯盏一一亮起,入口彻底关闭。
他不敢停下,一路向前奔跑,带起的风吹动火苗摇晃,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也跟着扭曲变形。
地道内路线复杂,他却跑得丝毫不带犹豫。
他记得的,父亲曾逼着他背了三天三夜一幅迷宫似的地围,也带着他走了不止一次地道的全程。
跑至大约中段,他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停了下来,脚步虚浮,几乎站不住,肺里火烧一样。
至此,他仍心怀饶幸,认为娘亲能胜,父亲也还存有一口气。
中段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进可退,涂莫止决定在这里休息。
他认识那个男人,那是一位游历四方的散修,也是父亲的忘年交,修为仅仅在化神初期。
他还叫过他叔叔。那是一个很爱笑的男人,与父亲脾性大相径庭,却很聊得来,也会偷偷带他出去玩。
尽管不相信,可他的确骗了他们所有人。
他不相信娘亲会败,也不相信父亲真的会死掉。他相信,只要他在这里等,总有一天,娘亲会带着父亲一同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