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决战
朝天孤身立于天坑边缘。自玉清秘境脱出时未曾细看,此刻只见禁锢水晶的法器早已碎裂一地。被释放的原始力量并未回归大地,而是在这巨渊之底疯狂汇聚,化作无数扭曲丶嘶吼的空间裂缝。周遭活物被无情卷入,瞬间湮灭,唯馀一片死寂的绝地。
灰雾裹挟着她的身躯投入一道狰狞裂缝,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着感官,眼前尽是疯狂流转的七彩炫光与破碎的时空幻影,几乎要将意识彻底吞没。她在混沌中艰难搜寻,太上长老,必在此处。
与石积城那相对稳定的裂缝不同,严家村的裂口狂暴无序。而此刻身处的天坑核心,更与两者迥异。这里……更像一个嫁接于虚空丶独立运转的异度空间支点。
忽而脑中灵光乍现!忆起太上长老从不以真身示人,偶现踪迹亦不过虚幻泡影。
或许,他早已摒弃凡躯,将神魂彻底融入天道,化作了这无尽虚空中。
“出来!我知道你在!”朝天怒喝声响彻混沌。
回应她的并非人声,而是撕裂空间的必杀一击!一道精纯灵力穿透迷乱时空,直刺眉心!她险险侧身避过,手中灰雾如毒龙出洞,反噬向攻击源头。
混乱虚空成了猎场。太上长老始终藏匿暗影,每一次现身皆是夺命杀招。朝天攻势虽弱,却有空间之力为後盾,能量源源不绝。然而这猫鼠游戏,令她身心俱疲。
她悄然掷出一团能量,佯攻,果不其然被磅礴之力击退。就在对方追击的刹那——
轰!
能量团悍然引爆!扭曲的空间被狂暴撕开一道裂隙!
朝天死死盯住那裂隙深处。纵有准备,眼前的景象仍令她心神剧震!
或许不能称为人,已不能称之为人。更像一头可怖的怪物,在拙劣地模仿人形。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一只漆黑如墨,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疯狂;另一只灿若熔金,却冰冷死寂,毫无波澜。
分裂的不仅是躯壳,更有声音!森然狞笑与古井无波的宣告同时炸响:“接受你的命运!”
朝天怒极,狂暴的能量倾泻而出:“你没有资格决定我的命运!”
那只冰冷的金色眸子漠然锁定她:“天道……不可违逆。”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化作撕裂虚空的流光,轰然撞在一处。
“你算什麽天道?不过一具傀儡!”朝天抹去唇边血迹,“为求力量献祭他人,真当自己能登仙成神了?”
”你!“人影剧颤,金色眸子陡然蒙上灰翳,攻势随之一滞。
朝天欺身疾进,言语化作利刃,直刺要害,“舍弃肉身,龟缩虚空?自欺欺人罢了!天道从无虚言。而你为这力量,又编造了多少谎言?”
她迎着对方暴涨的杀意,不退反进:“说谎称我是你血脉後裔?鼓吹灵气凌驾魔气?罗织罪名欲将我处决?还有……”她露出恶劣的笑容:“青云的死因!”
人人影彻底癫狂!金色瞳仁几被漆黑吞噬,“住嘴!”狂暴灵气如万千利刃,将朝天割得遍体鳞伤。
“可惜啊,你的’命运’,早已弃你而去!”
话音如咒,人影双眸瞬间同化为一片混沌死黑!天道的光环彻底剥离,只馀下扭曲丶狂怒的人形怪物!怪物嘶吼着燃烧生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最後一击:“住口!!我!即!天!道!!”
朝天倾尽所有,举刃相抗!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无数无形的细线,正从怪物身上寸寸断裂,抽离虚空。
“……别走!”人影发出绝望哀鸣,随即化作歇斯底里的咆哮:“纵我湮灭!你也休想挣脱命运!还有白天行——”
迎接他的,只有悍然的灰雾。
北部平原之上,万千法器吞吐着刺目的五色光华。魔修正道,皆已杀得昏天暗地。魔修狂啸着倾泻力量,瞬间清空周遭敌影,可喘息未定,又被潮水般涌来的身影重重围困,“诛杀魔修!剿灭邪神!还大陆安宁!”
易峥凌空而立,漠然俯瞰下方如蚁群般疯狂涌动的人潮,仿佛被蜜糖引诱倾巢而出,却对头顶足以碾碎他们的存在浑然不觉。周遭魔修亦杀红了眼,嘶吼震天,“杀尽僞君子!炱州是我们的!”
在他视野中,丝丝缕缕的幽暗星芒正从这些浴血魔修身上逸出,汇入己身。力量,在无声滋长。与朝天在识海深处链接日久,他已能隐约窥见这信仰之力的流转。
疲惫感悄然漫上心头。这群魔修,多非善类,统御他们并不轻松。然其力量,终究是守护炱州最锋利的刀锋。他们不仅能汲取大陆核心逸散的能量,更以血肉之躯,誓死捍卫着这片土地。炱州若被天衍宗占领,他不敢想象这世间将沦为何等炼狱。在飞升之前,他必须守住这方天地。
目光倏然转向西南,朝天,正在那片虚空死战。而这里,便是他的战场。
混乱厮杀的魔修正道阵营突然被撕开一道裂口。易峥拧眉擡眼,只见一道精纯到刺目的白光,凝成一柄开天巨剑,摧枯拉朽般荡平所有阻碍。
易峥面上神色微松,指间却悄然凝聚起能量。
白天行右手虚托那柄可怖巨剑,剑尖垂地,在焦土上犁出深痕。他双眼空茫,缓缓扫视四周,那非人的眼神,连他身後的正道修士都骇得连连後退。
“…在哪儿?”他喃喃道,声音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