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面落地的声响。
门开了,一人站在外面,火焰卷起的烈风吹起绣满暗纹的衣摆,满室灯火照亮了一张风光霁月的脸,脸上挂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笑容。
“原来是你。”翎王擡的语气近乎麻木。
“是我。”闾丘临一步一步向翎王走去,他身後数名黑衣人步伐整齐,随他而来。
翎王忽然道:“姬氏给太安宗的待遇不够好吗?要什麽给什麽,划分了方圆千里归你们,不收分毫田税地租,认你们为仙者之首,免你们跪拜之礼。”
“可本来就无需叩拜。”闾丘临垂眼看着翎王,目光像是看一只可怜的小虫,“你们不过是凡人啊,没了龙气,谁都可以把你们杀死。”
他又上前几步,两个护卫拦在翎王身前。
“别人都说我脾气很好。”闾丘临笑眯眯地,看不出一点不悦,“可只有两个人知道不是。”
翎王只是後知後觉感受到一缕扑面轻风,两个护卫的脖子眨眼间就断了,骨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一道流光飞出窗外,眨眼被涌动的妖魔分食。
冷汗颗颗滴进衣领,翎王不受控制地後退几步,面无血色地看着他。
闾丘临闲庭信步向他靠近,翎王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跪下去,勉力开口道:“你想要做皇帝?”
闾丘临在他身前一步之远停下,眯着眼向他凑近:“皇帝多无聊啊,文武百官丶宗亲後族,皆为掣肘。”
他的手从翎王颤抖的肩膀上收回来,双指间夹着一只挣扎的小白虫:“你看,妖魔已经可以上你的身了。”
翎王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滑倒在地。
闾丘临大笑:“我要做这天下之主!”
“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做我的主。”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他身後传来。
……
秦语阑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镜子。
这面镜子终于完全属于自己了!她再也不用被它暗算,受其威胁,镜子还是原来的模样,照出了一张心心念念的脸——她自己的脸。
她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开始高兴另一件事——离魂境界!此大陆修者的最高境界!她竟然就这样达到了!这个境界最大的变化在于神魂,从此肉身毁灭,也还有一次夺舍的机会。
如果不是李家老祖舍己为人,她离这个境界还有很远。
秦语阑高兴过後才开始留意环境,她这里是一间暗室,四壁徒然,只有几盏油灯。她放出神识,看见一个洒扫大街的年轻弟子。
等等,这究竟是哪里?
洒扫的弟子低着头,将路边的落叶归在一处,对着紧闭的山门叹了口气。
不知首座何时才能出关,偌大宗门其他尊主都出去除妖了,如今只剩下他了啊!
几片白羽从天上落下,洒扫弟子擡起头,看见相熟的同门坐在飞鹤上朝他笑:“师尊不在,你还老老实实地扫山梯啊?”
“师尊不在,所以才更应该把他交代的事做好。”
“是他老人家交代的惩罚吧!”天上的弟子骑着白鹤转了几圈,“你还要扫多久?”
“扫到师尊回来。”
“可师尊和那些尊主是去灭妖魔的,不知道什麽时候回得来。”说着叹了口气,“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低阶弟子,连护山大阵都打开了,妖魔是进不来,但我们也出不去。”
“可那些七阶丶八阶的师兄师姐也没被允许跟随除妖魔,宗门会不会对我们保护太过了?只有那些尊主出宗的话,一切平息之後外面不知怎麽说我们。”
秦语阑收回神识。
护山大阵。她被关在太安宗了?
除了宋谷风所有的尊主都出宗了,岂不是说明在这里她的境界最高?
那暂时不用担心被谁发现,一直留在这里也行,但是安荣城里还有她的朋友,她必须想办法离开。
秦语阑走出暗室,摸索到护山大阵边上,一点也不心疼地拿出融阵符用,可太安宗这等天下大宗手段了得,融阵符在护山大阵上失去了效果。
秦语阑心急如焚,咬牙苦思,护山大阵用不了融阵符,但其它结界和禁制或许可以。可以从易到难,寻找机关。
秦语阑摸进了那座最巍峨壮观的塔,心想如此招摇炫耀,里面肯定藏了点重要东西。
这里禁制设了七八层,结界也有四五个,陈设金碧辉煌,没有藏书也没有人,让人摸不清用途。
秦语阑拿出镜子小心找路,忽然凝住目光。
光润的白玉下,有一丛丛摇曳的黑花,花丛中魔气浓郁,倒着一群衣着不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