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话。
张嬷嬷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大公子,秦姑娘,现在回去吗?”
依然没有人回话。
这下她知道被耍了,眯起眼,凌厉的目光割向那几个自顾自的人,主子她不敢动,难道还不敢动一个丫鬟吗?便伸手去推秦语阑,口中叱骂:“你这个贱蹄子,也不服侍你的主子,还敢坐在主子旁边偷懒,真是没有礼数!”
纸人身体一歪,张嬷嬷缓缓露出一个冷笑。
抓住这几只混进来的老鼠了,徐晋州——这个不孝子竟敢带头违背家规,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报上去老爷铁定把他打个半死,真是活该!
至于另外两个……秦家小姐大概从此无人问津,而这个丫鬟定然没有活口。
张嬷嬷的手如铁钳,就要去掐纸人胳臂,忽然又是一阵狂风,片片落叶和尘土铺天盖地,她不得不放下人拿手遮脸。
风过後,她立刻抓起秦语阑,这一碰,便发现她穿的是上好的衣料,连忙摩挲了几下,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忿——一个下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想着就打过去了一道法术,橙红的火焰凝成一束烧破了肩头衣料,但是却没烧坏皮肤。
张嬷嬷皱了皱眉,怎麽回事?这东西不是幻术吗,怎麽这麽结实?
就在这时,秦语阑缓缓睁开眼睛,状似迷惑地看着神色不善的张嬷嬷,目光渐渐移到了衣服上那个破洞上。
她惊叫道:“怎麽回事,我的衣服怎麽破了?”
宋谷风挥袖将张嬷嬷狠狠摔开:“你在做什麽!”
张嬷嬷的冷笑缓缓凝固,变成了无尽的惊恐。
……
“万分抱歉,实在是我们御下无方,冲撞了大公子丶秦姑娘和……”管事看了看秦语阑,“李姑娘,嬷嬷也是担心你们的安危,这才上前打扰……”
“用法术打扰,而且冲着我们的人来?这不是要打扰,而是要杀人啊!”徐晋州面色不虞。
宋谷风把外衣给秦语阑披了,冷厉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嬷嬷。
“虽然小花明面上是我的丫鬟,实际却与我情同手足,我从来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现在却在这里被人当面伤成这样!难道徐家欺我失了靠山,孤弱无助?若是如此,我搬出去便罢。”
“千万别!”管事连忙阻止,“秦姑娘千金之躯,哪里能受府外嘈杂冗乱的委屈,此事是张嬷嬷自作主张,简直丢尽了徐家的脸!”
“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脊五十!”
别院的嬷嬷都是修士,这杖脊的杖也都不是普通的木料,五十杖打下去,人不死也废。
张嬷嬷张口大呼饶命,被人拖走时哭泣不已,十指在地面抓擦出血痕,惊慌无助的模样与先前的蛮横判若两人。
不过这眼神秦语阑很熟悉,刚刚落难时,马车上每一回有人被卖掉都是这样的眼神,他们知道即将生不如死。
“等一下。”秦语阑出声道,“我也说几句吧。嬷嬷出声提醒未尝不可,伤人是她之过,只不过如此重罚倒让我于心不安了。”
“这……”管事迟疑地看着她。
宋谷风:“小花说怎麽罚,那就怎麽罚。”
“听到没有?”徐晋州不满地看着管事。
“李姑娘要怎麽惩罚犯事的嬷嬷?”管事本想说惩罚下人是徐府的事,不过形势迫人,被这几人看着,他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张嬷嬷低头等待发落,表里不一丶面善心狠的人她见多了,这人说得好听,肯定嫌打板子不够,想用别的法子折腾她。
“既然以法术伤人,也不需要其它惩罚,便打落三阶修为吧。”秦语阑说道。
张嬷嬷大炼气四阶,打落三阶,给她留一阶保命。
张嬷嬷忽然猛地朝地上磕头,“谢姑娘恩情!”
“也罢,就依李姑娘。”管事说道,本想着处罚有点轻了,不过既然当事人愿意,他也无话可说。
此事了,宋谷风便道:“夜色将近,别院难留,我回徐府了。”
“且慢。”管事叫住他。
他面露不悦:“怎麽,还有事?”
“并非是方才之事。”管事连忙说道:“秦姑娘不知,安荣城内出了乱子,那些吃不饱饭的灾民四处打杂抢烧,回府的路上已经不安全了。如果秦姑娘不介意,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我着人送你们回去。”
他见几人犹疑,补充道:“珍姑娘已经在那边歇息下了,明日正好与你们一同回府。”
堂妹也还在这里?
秦语阑想了想,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