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主子想捉一个人,岂不是易如反掌,为什麽非要这麽做?”
说罢,不归擡起了脸,怯怯望向前方,对上主子的目光,目光不复刚才的平淡似镜,不归感到主子身上的寒意,只一刹,低下头。
“什麽时候,我做事,你能置喙了?“
“主……”
“没有什麽事,就下去。”
“是。”
千流城,白天与昼夜虽说都是乌漆麻黑,但还是有区别的。当月亮是白色时,便是千流城的白天,反之,红月升出,便是昼夜。
屋内,他坐在毛垫子上,一手端茶,一手执书,这书是班钟眠特意寻来,让他打发时间。若是往日,宋拂虚定是坐上几个钟头,细细嚼文,可今番非同往,没一会儿,便放下书,望着门囗。
这个屋子是‘千银’鬼王的温柔窝,满屋子都能嗅到他的气息。那种气息待他们这种玄门之人是极为不好,待多,气息在身体乱窜,很容易与身体的灵气冲突,一冲突,腹下便会难受隐痛。连像宋拂虚这种级别也避免不了。
这似乎是第三次了?这般想时,疼痛宛若一波涨潮的潮水,涌来,堤坝也抗不住。他手放着下腹,神色犹是淡淡,只是,唇色苍白。
受着疼痛捱了片刻,只听,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宋拂虚望去,现在是夜刻,除了他能来,还能谁来?
“这里可待得惯?”
“待不待着惯又能如何一一我很好奇,堂堂的千银鬼王,难不成是如此肤浅之人,看到一个好看的,竟就娶走?”
“长得好看可不就想纳入囊中吗?”说话间,他挥袖自顾自坐在茶桌的另一边,“美人难遇,岂是肤浅?”
“明日,就要大婚,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鬼若筵拍了拍他的脸,笑意甚浓,随即,扬长而去。
很快,就来到大婚当天,千银宫上下都贴着双喜字,虽是喜庆却不热闹,也没有小鬼来捧场,换句话,城主的婚礼是悄然发生,千流城的鬼民没有一个人是知道的。
宋拂虚此时已被受折腾,半夜被喊起,穿嫁衣丶戴金冠……各种流程。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穿喜服竟是在捉鬼的途中,对象还是一头鬼!
现下,已无一人,他再不用顾忌,躺在床上,将左阳教的礼仪抛得一干二净,只觉得好累。
怎麽还没来?
“谁!”
刚躺下的宋拂虚瞬息起身,目光射去,只见一个身披麻衣的少女,步履匆匆,“弦玑!”
“快走。”
弦玑握住他的衣袍,满身胭脂染了气息,将他平日那股茶香洗涤干净。她往外走去,“药吟丶黄衫正在拖住那些鬼。”
屋外空无一人,也没遇上什麽鬼物。二人走得顺利。可刚下台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
“带我的“新娘”去哪?”
声音沉沉而坚硬,如盘丝缠线,纠缠住二人的心。
红衣勾勒出冷风的弧度,白发随风扬起,犹如夜中魅魔。
弦玑将他扯到身後。他现在的人设可还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就算跟她们扯上关系,只要坐实没有灵力的头衔,就行,因为他还有用。
中殿内,各种颜色的残影交织在一起。黄衫脚尖一点,往後旋飞,周身散发白光,似剑锋光寒,所到之处,血雾浓生,继而,在空中翻个身,眨眼间,便跳到黑木太师椅。
忽然,椅下泄下笛声,笛声清脆,犹如凤鸣,凤鸣一冲破天!仿佛空中飞来一只凤凰,凤凰挥翅,狼嚎鬼哭,血雾扬天!
血雾散去,大殿中显得十分宽阔,太师椅上,黄衫一手拭灰尘,一手持玉笛,细细一下看,玉笛的模样大变,与那夜林交战之时,截然不同,银白如霜,血缀雪间。
“药吟,他就交给你了,我去寻他们!”她丢下这话,便迅速离开。
药吟望着那眉眼有几分相似的紫衣少衣,心思复杂,将双刃血影收回,“不归吗?”
话音刚落,一计利爪袭来,药吟侧身,那刹那间,手中瞬间有了血影,她毫不犹豫扎了下去。
做为左阳第一攻,称为“子平”道长的她,又岂是平庸之辈?药吟瞬移到他身後,又朝他背捅了一刀。
血气争先恐後地从他身躯涌出,像是气球的气,被扎破自然漏气。
忽然,不归化成一群紫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