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驰把手机扔到一边,两只手都撑在身後,仰起头看天花板:“说真的,就当赌约不作数,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答应我,别乱来。”
突然,他感觉颈侧施加的力道松开了,垂眼看去,冯山月坐直了身子,用一种令他陌生的丶有所预谋的眼神望着他。
她朝他摊手:“手给我。”
袁驰也坐直了,把左手递过去,她攥住他的手腕,扯到自己面前。
低烧之下,她的手指温度比他要高,灼得袁驰的心脏也随之突突地跳起来。
冯山月对他很恶劣地笑了笑:“你能忍住不出声,我就答应你。”
说完,她朝着他掌根咬了下去。
这一口半点没留情面。
顷刻间,袁驰因为那股剧痛猛然弓起背,“嘶”地吸气。
冯山月仍没松嘴,一点点加重力道。
她注视着袁驰偏开头,看到他另一只搭在腿上的手为了忍痛而握成拳,感觉到她咬着的那只手条件反射地蜷缩手指,指尖碰到她的侧脸。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袁驰仍没开口叫停。
直到冯山月那股怪异的情绪彻底发泄干净,说不清来由的快感令她消了气,直到她听着耳旁逐渐加重的喘息声,意识到再这麽下去,可能会尝到他的血。
她终于松开了口。
袁驰这才转头看她,脸上忍痛的表情没有消散,手还抖着,气也没喘匀,眼睛却亮起来,等她宣判结果。
冯山月低头看他手掌上深深的咬痕,下意识用拇指蹭了蹭。
不是错觉,在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丶动作僵住的同时,袁驰的手也僵住了。
她飞快地将他的手丢出去。
“没意思。”冯山月抓着书包站起来,找补地说着没有逻辑的话,“你还不如我哥,我哥至少会叫两声让我听个响。”
其实她没这麽咬过郑海阳,但那又怎样,反正袁驰不知道。
她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心想该去弄点退烧药吃了。
袁驰在沙发上缓了两秒才站起来送她。
冯山月弯腰穿鞋,没管身後的动静。
她单肩背着的书包顺着动作往下滑,袁驰帮她拎住,问:“所以我们说好了?”
冯山月没回答,穿好鞋後伸手开门,刚要往外走,才发现自己的书包带仍被袁驰攥着。
她转头,看见袁驰固执地盯着她。
他不能白挨这一口咬,手上仍传来残留的阵痛,他却发力紧紧地攥住了那根带子,颇有些冯山月不认账就不放她走的意思。
四目相对,冯山月嗤笑了一声。
其实她并不觉得好笑,也不是为了嘲讽,只是想发出些动静打破这突然降临的古怪气氛。
因为她这声笑,袁驰的手攥得更紧了,几乎要拉着带子把她往身边扯。
冯山月想了想,说:“行,不让你来探我的监。”
说完把门推开,抽出自己的书包带。
她走出去,回身看他一眼,把门关上:“别送了,两步路有什麽好送的。”
随着门板关上的动静,袁驰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转身靠住门,後脑勺抵着门板,听到外面那个脚步声逐渐远去。
然後是按下电梯按钮的声音,再过了十几秒,电梯抵达,开门时响起播报的机械音。
最後,电梯门关上,楼道里归于寂静。
他仍站在原地没有动,垂下头,去看手上那个咬痕。
手背上半个,手掌内半个,形状饱满而清晰,边缘微微发红。
袁驰擡起另一只手,在上面摸了摸。
不知为何,他心情很好地笑起来。
与此同时,电梯里。
液晶面板上的数字不断往下降,冯山月站在镜面的电梯门前,冷着脸与镜中的自己对望。
在电梯门打开之前,她还是忍不住擡手,曲起指节擦拭自己的嘴唇。
她皱起眉,啧了一声。
真讨厌啊,这股挥之不散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