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皎皎听他说这话,心口堵得慌。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她总是不希望别人把他当成神经病来看待。
她闷着声,在周围同学们的目光注视下,替池述解释:“他一直都很好,那些所谓的心理疾病都已是曾经了。现在的池述跟你们一开始认识的池述,没什麽两样。也可以说,他一直是很好的人。”
乔皎皎垂着头,直盯着局促不安的脚尖。
“请你们——”她郑重地朝同学们鞠了一躬,“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空气沉寂了三秒,随之而来的,是同学们七嘴八舌的笑意。
“怎麽会呢!”
“班长在我们心里一直都很好,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啊,有点心理疾病咋了,那我天天成绩焦虑,都快得抑郁症了。”
没人把池述当成怪物来看,在他们心目中,池述永远是品学兼优的班长。
乔皎皎怔愣着擡头,周围同学无一不笑着。
感受到原本牵着她的那只手,不安分地将指尖伸进她的指缝。
耳边也轻轻传来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娇娇,谢谢你。”
乔皎皎回头,差点与他的嘴唇来了个激烈摩擦。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季碧萱快要喊破嗓子。
“磕糖了磕糖了,我多久没磕到了!”
“姐妹,不瞒你说,我也经常在论坛上磕糖。”
季碧萱冲那女生挑眉,颇为自豪地说:“我是那篇帖子的楼主,我可是cp粉头。我手机里还有很多没发上去的糖渣,回头分享给你啊。”
乔皎皎汗颜,什麽时候事态已经发展到这步了。
她推开离她只有两厘米近的池述,挤出人堆,往厕所走去。
心里窜过莫名的心悸,这种感觉好似高一那次运动会,池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抱在怀里时,心跳快得差点蹦出胸膛。
也不出她所料,身後跟着让她心跳再次加快的脚步声。
他在唤她的名字。
乔皎皎没有回头,冲他摆手,说话又十分无厘头:“我该吃药了!”
身後那人笑得肆意:“吃药你去厕所干什麽?”
乔皎皎脚步一顿,又有些恼意地往前走:“我洗个手再吃不行吗。”
在她停顿的这一刻,池述已经追上了她。
“药在我这。”肩被他搂过,他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娇娇,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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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时间总是争分夺秒,由不得一点儿懈怠。
度过寒冷的冬日,享受过春日的旭光。在无数本子和试卷堆叠的课桌上,伴随着笔尖沙沙声以及夏日渐烦的蝉鸣声,高三学生终于要跑向最终的胜利。
整个高三下半学期,乔皎皎都在奋笔疾书,从前她都不知道她能认真学习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倒是池述有些奇怪,一有空了不是往医院跑就是替她补习功课。
半点没有高考逼近的危机感。
乔皎皎微微出神,旁边的位置空着,他又请假去医院了。
又是因为她的病。
池家医院里有专门的团队是为了专攻她的心脏病而成立的,现在她吃的药隔一段时间便会换一种。
可不管怎麽样,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
前几天照镜子把她吓了一跳,镜子里那人面颊瘦削,头发枯萎,唇色煞白。没有半点十八岁学生的青春朝气,更像是即将要踏入黄土的老婆婆。
让她不由联想到了之前那件怪事,当初闯进她家的那位老婆婆,她的面容跟此时的她倒有两分相似。
可时间已过去太久,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乔皎皎回过神,叹气已像呼吸那般频繁。
目光又触及到桌上的三八线,她不禁笑出声。
高二那会她生气总喜欢划三八线,池述也由着她,每次都静静待在属于他的“三”里,等她说的绝交时间一过,便来哄她。
前几天因为池述不顾学习老是为了她把时间浪费在医院这件事,他们吵架了。
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与他置气,又划了三八线。
这次池述不像以往那样,反而不管不顾地去了医院。
她也不想同他怄气,可再过没几天就是高考了,他若是因为她而没有考好,她会愧疚死的。
乔皎皎又叹了口气,放下笔,摸着小拇指上的小树刺青。
她学得这般认真,不就是为了遵守那时的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