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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地最凶险的区域,却时常出现一狼一人走在一起的画面。
青介发现狼兄独自走掉,扫视两圈,擡头望见它蹲坐在城堡一处很高的屋顶上眺望远方,画面给人一种落寞的丶孤零零的感觉。
青介想加入,由于功力尽失只能以凡躯攀爬,上得有些艰难。但因儿时在长有高大树林的野外待惯了,行动能力是在的,她花了点功夫便爬了上去。
坐在狼兄旁边,向外吊着腿,脚下是相隔甚远的地面。两条吊着的腿荡来荡去,她此时像个无忧无虑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狼兄你在看什麽?”
妖地内除了幽深茂密的树木花草,就是被浓厚的妖气与血气浸染过後还未恢复生机丶搭配着弯曲怪异的秃木的黑焦土地。
当然狼兄回答不了她,她只能如平常一样自言自语。
再看天,从狼域内隔着结界看到的天总是呈现低沉的灰色,并且隐隐可见涌动的浑浊。同在一个天底下,太阳分给这片土地的光却要少两分。
每天都有白昼,而每天都仿佛在被强调:你被世间冷落甚至遗忘,你在受着荒诞可笑的谴责,你依然处在牢狱之中。
狼群在原野上追赶丶打斗,这是它们的生活,即便有大半的原野它们过不去;有一条河流,它们喝不到那边的水。什麽都只能分给他们一些,好似一种并不情愿的施舍。
无人问津,就算有,也是不愉快的带恶意的“问候”。
而它们,却从没停止过奔跑与活下去。
“狼兄,这些年你是怎麽过的呀?”像对久别重逢的朋友说的话。
能怎麽过?得过,且过。
青介陪狼兄待了很久。狼兄保持不动,她便陪它安静,狼兄累了趴下,她没忍住上手抚它身上的毛。动作很轻,但让狼兄一激灵。狼兄偏头看她,被她的手捂住眼睛然後轻轻按下它的头。
“累麽?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我守着你。”
狼兄别开脑袋拒绝了她的手。
“你不睡呀?那我睡,你好软,就借我枕一枕吧。”
狼族素来是被称作刚强矫健的。
狼兄竟未反感,妥协地任女子倦躺在身边,脑袋枕在它背上,纤细白皙的手揉着它身上的毛发。
“你好暖和。”她说。
能不暖和麽,它的身体正控制不住发热。
花青介看到这,弯起嘴角,“‘我’听到它的心跳了。”
城堡之上,一狼一人挨在一起,似一种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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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夜晚,这是个特别的夜。
黑暗笼罩,深蓝的夜幕没平日昏黑,城堡的正上方,挂起一轮又白又大的月亮,只差一点成圆。近满的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触摸沉寂的大地,像在宣告自己的莅临。
狼域四面八方的狼不约而同纷纷朝着城堡的方向奔赴,聚集起来散布在城堡四周。
青介睡在原来的地方,一层由一股浑厚之力凝聚而成的屏护罩包围着她。像一个独特的私人暖房,不受风刮来的寒凉,并且能够隔绝外来的喧闹。
她的身边,另一个身影不见了。
城堡之下,聚衆的狼以相同的姿势向着天上的银月仰起头,齐声呼嚎,仿佛在参与什麽仪式。
它们的王,立于城堡最高的塔尖之上,同样仰首冲月长啸,接受月光照耀。
“呜呜——”
“呜呜——”
月光之下,悠远的鸣声响彻云霄。
护罩之中本不受外界影响的青介自己醒来了,她故意让自己没睡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