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来人是一夥盗匪。
商洛先前的布置防得了邪物,却挡不住恶人。
他们神色不明地打量着两人,堂而皇之地走到了火堆边。
“一头牛不够分的,剁了这两人当下酒菜!”
“那多浪费,这种货色卖给金石城或者那啥,可都是一笔极好的买卖。”
匪徒们权当他们是两个死人一样,肆无忌惮地讨论着,手上沾血的刀蠢蠢欲动。
盗匪头子走到离商洛很近的地方坐下,说出的话不怎麽好听,却并未轻举妄动。
“哟,这不是高贵的天师大人吗?稀客,稀客呀!在桃叶镇这样偏僻的地方能见到您,可真是难得的很哪!”
至于阮清宁,被他当成了商洛的依附者,或消遣的玩意之类。
手下皱眉,“什麽,是天师?”
另有一匪嚣张道:“天师又怎麽样?还不是一刀一个——”
言未毕,被边上的贼人一肘子捅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这时,盗匪头子才慢悠悠道:“住嘴!岂可对天师大人不敬?”
随後对商洛抱拳,“您二位海涵,我这帮兄弟粗鲁惯了,没大没小的,哈哈……”
眼中神色不以为然,状极轻慢。
商洛没有理他。
一阵夜风吹过,火光摇曳中,树影迷离,人影斑驳。
见到这两人高傲的样子,周围的歹人大怒,“我们老大跟你们说话呢,这什麽态度,啊,找死是不!”
说着就要上前教训商洛他们,被土匪头子伸手阻止。
“相逢便是有缘,你我不论身份,共饮一场如何?”他看着商洛说道。
杀死一个落单天师很简单,可善後却很麻烦。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去招惹天师府这种庞然大物,哪怕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不过如手下所言,他身边那女人倒的确是个不错的货色。
“如果你先醉了,那你把身边这女人送我。如果我先醉了,放你们平安离去,如何?”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商洛冷眼看着,“看来阁下对我有所误解。”
他的手按在剑柄之上,“可惜让你失望了,我并非是那等只知埋首经卷的文弱天师。”
大有一言不合,一剑一个贼匪首级的架势。
山贼头子笑了,“这样吧!我也不白喝你的,我用东西和你换。”
商洛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正要动手,阮清宁却忽地出声,“你用什麽来换?”
对方道:“我刚刚带手下洗劫了一个村子,里面没什麽值钱的东西,倒有一个故事还算不错!”
商洛只觉对方的说法十分荒谬可笑。
这山贼不但狂妄,还脑子不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大晚上跑来讲什麽故事。
呵,当他什麽人?三岁小儿吗?
“真的,那故事很不错,”山贼头子用一根细细的木棍拨弄着火堆,眼神诚恳,“我割下那老不死的头前一刻,他还在给自己的宝贝孙子讲这个故事呢!”
“哈哈哈,有趣,有趣……”
他手下衆多恶徒纷纷附和,开始没心没肺地叫嚷。
商洛心中大怒。
阮清宁微笑,“哦?你这麽一说,倒是让我也有些好奇了。”
“如果这故事当真有趣,车上的所有酒都送你了,不过——”她语气平缓地开口,“如果它并不像你说的这样有趣,那麽……”
阮清宁捡起一根枯树枝,朝山贼脖子比划了一下,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山贼头子连连拍腿,嘎嘎乱笑,“这位小姐倒是很有胆识!”
阮清宁将手中的酒丢了过去,贼人接过後,先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才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承蒙款待,我这就把那故事复述一遍,给两位消遣消遣。”
在他粗糙喑哑的嗓音里,在飘散于夜色中的酒香中,那沾了几分血色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在一个名叫桃花镇的地方,有一位可爱的小姑娘。後来,小姑娘长大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