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以往见过的恶鬼们虽然凶残狠毒,可大部分在形体上,和人总有些相似之处。
少部分非人感强烈的邪异,长得虽然恶心,但也算是在常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这些东西算怎麽回事?
它们已经不能仅仅用恶心,或可怖来形容。
生平头一次,他觉得自己语言贫瘠,头脑空空,因无法准确描述此刻的感受而烦恼。
很快,那个奇怪的花苞一样的物体出现。
虽然它也非常怪异,但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已经显得眉清目秀了不少。
据书中所言,此物乃上古遗留,荧惑之灾後鬼气日渐充盈世间,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它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异变,成了危害人间的邪物。
对付这东西,用火烧死是最好的办法。
可它曾生长在仙界,沾染过几分仙气,凡火对之无效,天师的灵火同样如此。
只有与之同源的至阳之火,才能彻底抹去它在这世间的痕迹。
当今之世,至阳之火已不可寻,那便用至阴之火替代。
“至阴之火同样是传说里的神物吧?”商洛发出了质疑,“我们真能找到这种东西?”
"时间不等人,哪怕我们真的找到这火,平宁县恐怕已经……"
阮清宁伸出食指轻摇。
“《渡亡经》中曾有一秘术,可以符箓丶咒语结合阵法,短暂使灵火达到至阴之火的效用。”
商洛震惊地看着她。
“我没记错的话,”先前那点旖旎消散了大半,他语气沉凝,眼神凌厉地质问,“《道经》中的渡亡篇一品天师才能修习,整个平宁县的天师都没有这个资格!”
"你并非我天师门人,为何会知晓书中秘术?"
阮清宁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我说的是《渡亡经》。”
“无量三千世界,道法万千。天师之道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这世上还有一种道,叫鬼道。”
“而《渡亡经》则为鬼道圣典。”
商洛正要开口询问,阮清宁开口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可你也说了,时间不等人。”
的确,知道了这是个什麽生物後,他已明白眼下情势十分危急。
等他从藏经阁走出,争分夺秒地学会这秘术後,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陈其趴在了自己的桌案上,他衣衫单薄,整个人因寒冷而缩成一团。
商洛看了他一眼,准备好相应的器物後,就走出门往牛车的方向而去。
他的椅子上挂着件外袍,阮清宁想了想,直接扯过往陈其身上一丢,陈其皱成一团的脸慢慢舒展开。
商洛的背影渐渐远去,阮清宁并没有跟他一起离开。
临行前,商洛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温和地笑了笑,轻轻地向他招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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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穿行在乡间的小路上,过了很久,他才赶到王家村。
村中人早已在村口守候多时,商洛没有跟他们多做寒暄,而是直奔变异花苞处。
短短一夜,这东西又膨胀了不少。
只是现在,它的表皮不再圆满紧实,而是裂开了一道道细微的口子。
充满恶臭味的黑色死水从裂缝中流出,伴随有大量丑陋而硕大的白色虫卵,卵中诡虫眼看着就要破卵而出。
这花苞熟透了,也烂透了。
顶上的口子却仍在不停地吸收鬼气,黑紫色的外皮被内部满满的死水,还有死气充胀着,像是随时会爆裂开。
那得炸出多少的虫卵?而且内部到底有什麽,也未可知。
到时候,这个村子……还有平宁县……
商洛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他赶紧在田地四周布下隔绝天地之气的法阵,以防止邪物继续吸收死气。
待之後叠加的聚火阵完成後,商洛口中默念着艰难难懂的古咒语,同时默默举起手中的一叠符箓。
一阵难以抑制的恶意从他心头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