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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第1页)

回京

关上门的珠儿心头警铃大作,佟慧娘亦察觉到此处不宜久留,二人交换眼色便决意带小少爷吴珞离府。珠儿急忙将府中细软银两收拢入包袱,与慧娘匆匆寻来粗布衣裳换在身上。三人刚要溜出後门往赣县方向去,却不期与踉跄归来的陈聘撞了个正着。

陈聘脸色苍白,衣襟染血。他扶着墙根剧烈喘息,指节因用力攥握而泛白,气息断续地吐出内情——他原是一路追踪掳人的马车,但途中遭人拦截,并将其重伤,紧要关头幸而刘凌风赶到。刘凌风接过追踪的重任,让他速去寻苏彦清报信,这才强撑着回了吴宅。珠儿和慧娘闻言慌忙寻来疮药为他草草包扎。四人不敢停留,立刻改换形容,混入人流,朝着赣县方向疾行。

赣县县衙内,苏彦清接到陈聘带来的消息,眉峰紧锁。他心急如焚,将一应公务迅速移交给新任县丞,片刻未停,便带着陈聘与珠儿策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

相府书房内,烛火在厚重的帷幕後跳动,光线被刻意压得很低,只勉强勾勒出室内奢华的轮廓,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柳汝成推搡着被绳索捆缚丶发髻散乱的吴昭音进来,打破了这片死寂。

严甫申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後,背对着他们。沙哑浑厚的嗓音在幽暗中响起:“柳汝成,本相记得给你的命令是‘处理干净’。”他没有转身,但柳汝成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柳汝成深深躬下腰,压低声音急急将吴昭音在吴宅的威胁之语复述了一遍,“因此卑职不敢妄自决断,这母女的性命,全凭您定夺。”

严甫申缓缓转过身,双眼锐利如刀,深处的阴鸷与久居上位的威严交织,令人骨髓生寒。他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哦?口气不小。”冰冷的目光扫过吴昭音沾着尘土的脸颊,“擡起头来。”

吴昭音身体微颤,强压下翻涌的恐惧,迫使自己擡起下巴,迎上那令人窒息的目光。严甫申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一丝困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掠过眼底。

“带下去,梳洗干净再带来。”严甫申突然下令,语气平淡。

被带离书房时,吴昭音心头猛地一沉,如坠冰窟。数月前侥幸逃出相府的情形犹在眼前,若今日再被他认出,岂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一把推开侍女奉上的脂粉,故意将眉毛涂粗画黑……然而,纵使她身着寻常侍女的素色衣裙,发髻也挽得蓬乱,骨子里的那份清丽出尘却终是难掩。严甫申的目光如鈎,骤然攫住了她的脸庞,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是你!”严甫申猛地一掌拍在坚实的桌案上,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茶水四溅!但马上他就收起怒气,忽然奸笑着说:“看来本官与吴小姐颇有缘分呐。没想到,这已是第二次抓你来相府了。”

吴昭音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後一丝清醒——此刻示弱,便是万劫不复!

严甫申狞笑着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吴昭音完全笼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遒劲的手掌如铁钳般骤然发力,狠狠锁向她的肩头!

吴昭音奋力向後踉跄一步,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电光火石间,她猛地仰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厉声喝道:“严相!你今日若敢用强,我立刻咬舌自尽!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苏彦清手中的秘密,明日便会传遍京城,直达天听!你堵得住悠悠衆口吗?!”

严甫申伸出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阴鸷的目光在吴昭音决绝的脸上凝视着。

吴昭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生机,语速快如连珠道:“相爷杀我,易如反掌!可杀了我,便是坐实了您与我祖父旧怨未消丶迫害忠良之後的恶名!朝野上下会如何议论?史笔如铁,望相爷三思。”

严甫申粗暴地擒住吴昭音的下巴道:“你以为这样,本官就不敢动你?杀了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至于苏彦清,区区一个知县,谁会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若要让整个临安城……都知晓呢?”吴昭音唇角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见严甫申眸底怒意升腾,吴昭音心下一凛,面上却强自镇定,急声道:“不如这样……听闻五日後便是相爷的花甲寿辰,若蒙相爷不弃,何不趁此良机将昭音明媒正娶。”

“明媒正娶?你?哈哈哈哈……”严甫申松开手,笑着踱步到座位上。

“与相爷而言,既能彰显您宽宏大量丶怜爱後辈的‘风节气度’,破除与吴家不合的传言,更能为您的寿辰锦上添花,喜上加喜!一旦我成了相府的人,那些所谓的‘秘密’也会与我的性命息息相关,如此一来,苏彦清若再想生事,也会看我几分薄面。”

严甫申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细细剖析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中展现出惊人急智和胆魄的女子。性命和名节,她似乎都想要,为此她竟能提出要嫁给家族死仇?这份狠绝,连他都感到一丝意外。若不答应她会怎样?会死……她倒是不怕死的样子。那她怕什麽呢?

严甫申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目光如刃,冷冷扫过吴昭音,“在本相眼中,你不过是个有趣的玩物。若真要纳你,至多也就是个妾——我严府之中,妾室何止百馀!”

吴昭音心如刀绞,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她撕裂,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昂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相爷要的是天下称颂的体面!是堵住那悠悠衆口!一个‘强抢民女丶逼死忠良之後’的恶名,与一个‘不计前嫌丶怜孤娶亲’的美名,孰轻孰重,相爷自有圣断!”。

严甫申沉默了。冰冷的目光在她倔强而苍白的脸上久久停留,最终,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丶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哼:“好一张利嘴!本相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麽药。”他猛地一挥袖袍:“柳汝成!”

“属下在!”柳汝成立刻躬身。

“把她带下去,找个僻静院子看起来。五日内,不得让她见任何人,更不得出半点差错!”严甫申盯着吴昭音,眼神如同毒蛇缠绕,“给她准备准备……严甫申转向吴昭音,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森然扭曲的笑容,“至于你麽……”他话音微顿,毒蛇般的视线将她牢牢锁住,“若这五日内,胆敢有半分造次——”声音陡然拔高,淬了冰般刺骨,“本相便让你母女二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吴昭音浑身一颤,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翻腾的刻骨恨意和无尽担忧,声音低哑:“相爷放心……。”

柳汝成领命,押着吴昭音退出书房。穿过幽暗曲折的回廊时,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和阴冷:“吴小姐,真是能屈能伸啊。不过,你真以为相爷会信你这一套?五日後,只怕不是你的洞房花烛,而是你的断头台!”

吴昭音脚步未停,只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声音里淬着冰:“不劳柳大人费心。”柳汝成脸色瞬间阴沉,眼中凶光一闪,粗暴地将她推进一处偏僻却守卫森严的精巧院落,重重锁上了院门。

接下来的日子,吴昭音如同笼中鸟,被囚禁在相府的高墙深院之内。柳汝成增派心腹严密看守,更在院外布下暗哨,插翅难飞。

刘凌风一路尾随至临安,却见相府守卫森严如铁桶,日夜巡逻不息,始终寻不得半分靠近的缝隙。

绝望之下,吴昭音只能恳求看守,向相爷转达最後的请求:出阁之日,但求母弟能远远观礼一眼。出乎意料,严甫申竟应允了。

翌日清晨,经过半月疾驰,苏彦清终于与珠儿丶陈聘赶回苏府。甫一进门,小厮便惊道:“二公子!您真回来了!方才有个刘公子来寻您,说您近日便到!”苏彦清疾步踏入内堂,果见刘凌风已至。苏淳礼正待介绍其父是自己的故交,苏彦清却已无暇寒暄,开门见山地将这些年查访到的严甫申累累恶行丶吴昭音被掳的经过,连同自己终于忆起的当年旧事,一五一十向舅父和盘托出。

苏淳礼听罢,面色凝重如铁,长叹一声:“今日早朝後,严府已广发请柬,言明四日後花甲寿宴上,将‘怜惜故人孤女,纳吴氏昭音为贵妾’,以示恩德。”

苏彦清心头骤然一紧,喜惧翻涌!喜的是她尚在人间,惧的是严甫申乃她灭族血仇,她怎会甘愿委身为妾?这定是严贼毒计!他必已认出她就是当年从相府逃脱的女香客!以昭音宁折不弯的烈性,宁死也断不受此屈辱,除非……她已准备玉石俱焚?除非她想借那寿宴,行鱼死网破之举?!无数可怕的念头如毒藤般绞紧心脏,令他手脚冰凉。

苏淳礼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中深切的忧惧,不禁动容:“几番生死磨难,都未能消磨你对这吴家姑娘的一片痴心……不是天赐的缘分,便是逃不开的劫数。无论如何,明朗,这一次,舅父定当竭尽全力,助你周全!”

一直沉默旁听的刘凌风上前一步,沉声道:“自吴姑娘被带入相府,守卫便如铁桶一般,我日夜探查,始终未能寻得她确切所在。如今情势危如累卵,四日之期转瞬即至,你可有应对之策?”

苏彦清的目光投向窗外,凝滞在刺目的炽白晴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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