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
零散的线索如星火般突然串联起来,心中不少疑虑顿时消散,我终于明白为何柳落白明知是局也要以身犯险。关于魂引他始终讳莫如深,只说是关键所在。如今看来,夺魂引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断了玉清门的後手,逼着他们去找齐连讲条件谈合作。这两人,看着不是像仇人麽?要知道,柳落白每每提起齐连,从不假以辞色。他们什麽时候凑一块儿的?
正思忖间,却听齐连漫不经心地说道:“魂引而已,没了便没了。东西送进来了?”
清樾拱手回道:“昨日便送进来了。
齐连点点头:“你那边准备得如何?”
花惜莞尔一笑:“不负公子所托,全都备好了。”
齐连对花惜的话显出几分保留的态度:“你那两位弟子我都见过,一个心事重,一个胜心强,心思都不在事上。你作为一宫之主,有些琐事还须亲自督办才行。”
“是,奴家记下了。”花惜态度甚是恭敬。
“既然人到齐了,说说明日的计划吧。”
不待齐连言语,黑衣人掌心骤然迸发出妖异的紫芒,一枚光球在虚空中凝结成型。那光球急旋升腾而起,在衆人惊愕的目光中不断膨胀!
转瞬间,兰香坊的立体图景浮现眼前。与月华先前展示的全景不同,眼前只有内坊布局,但除了妙文院丶霜华楼与天阙院,多宝阁丶司乐观和思意小筑也都被猩红的标记尽数圈点。
思意小筑?!
“枝柳姑娘有什麽想法不妨说出来,如今都在一条船上,大可直言。”
我暗暗诧异于清樾的敏锐——只是微微地皱眉,竟被他看在眼里。本来还觉得这名字跟他端正粗犷的样子稍显违和,没想到也是个心细的。
我指了指妙文院的虚影:“此处有偏差,院前这块假山石凸起的方向应当向北,天阙院前方的竹林东南方向有个缺角。当然,你们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是不错了。”
齐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稍後枝柳姑娘可否助宵桢将这图景修补一二?”
我点点头,指尖划过紫色图景:“我们得到的消息,兰香坊只在三处布置了人手,妙文院丶天阙院和霜华楼。但前日妙文院的人撤下不少,分别去了天阙院和霜华楼。”我示意宵桢挪动图景方向,让衆人看得更真切些,“天阙院我去过,竹林本就是一座九宫迷幻阵,霜华楼更不用说,乃兰香坊山水阵的阵眼。此两处看着颇有些距离,实则——”
指尖一道白光而至,虚幻的溪水中现出缩地符印。
“瞬息可至。”
“枝柳姑娘当真了得,连兰香坊的暗桩调动都这般清楚。”花惜话里透着几分酸意。
我淡然一笑,从袖中取出梅蕤样貌的面皮:“身为锦瑟姑娘身边的体己人,想要知道这些不难。”面皮覆上脸庞的瞬间,我的声音变回了梅蕤的语调,“总比在司乐坊苦寻机会,捡些零碎消息来得实在。”
“放肆!”花惜霍然起身,案上茶杯被袖风扫落,却在即将坠地时被齐连擡袖定在半空。
“技不如人便没有资格发脾气。”青瓷茶杯应声落回原处,齐连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花惜涨红的面色倏地褪尽血色,“幽月宫的宫主若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如何成事!”
语罢,齐连的目光转向宵桢:“你如何看?”
尽管宵桢的脸隐在兜帽之中,但能看见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道弧线:“圣女使的消息没错,近两日这三处的人手调配的确有些变化,但圈出来的这六处,我或多或少都曾感知到妖元魄留下的气息。”他似自言自语道,“这兰香坊的布置,叫人有些看不懂了……”
气息?
这个叫宵桢的可以凭借气息寻找妖元魄?!
难怪魂引被柳落白抢走,齐连一点儿也不慌,原来是留了一手。不知怎麽地,看见宵桢我忽然想到了家狗嗅迹的模样,这个荒唐的联想让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宵桢恍若未见,反是齐连跟着笑得不怀好意:“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意识到失态,我假意咳嗽掩饰,欲将话题引回正轨:“妖元魄都未曾现过世,你怎知它的气息?”
“与炼丹是一个道理,药材丶炉鼎与灵力缺一不可。妖元魄更为特别。除了天地灵气,还需妖力。清樾长老方才也说过,妖力如薪火将其慢炼之。如此,妖元魄便合天丶地
丶人丶妖四气于一体。鄙人不才,恰巧会些望气之术,感知其位置并不难。只是此类术法颇耗心神,我修为不济,每次施展後得养上一段时日方可继续,因此进展迟缓。”宵桢的解释听上去半真半假,但也无人愿去深究。
“那我们现在怎麽做?”花惜望向柳落白,“要不要集结人手候在坊外,到时里应外合——!”
“你是要敲锣打鼓地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幽月宫在夺那妖元魄?”齐连毫不客气地打断花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