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香火气对主神应该有用,但不多。副本核心的主要食粮,还是负面情绪。”顾斩风有了一定的思考方向,“只有把这些信仰转化成负面情绪,加以吸收,主神才能实现利用的最大化。”
齐檎丹眸中一亮:“你是怀疑,主神可能授意韦妙官干一票大的?”
“不是怀疑,是确信,”顾斩风语气肯定,“韦妙官的贪欲本来就重,他没有那麽容易满足。”
顾斩风翻动笔记本,找出了韦妙官每年花婆节记账的部分,示意齐檎丹留神韦妙官这些年来,由怪花兑换得来的金钱数量的变化。
韦妙官做上镇长并开始这门生意後,只保守了一两年後,他的胆子便迅速膨胀。这一变化,集中体现在他极速飙升的怪花兑换收入上。而就在近些年,这种扩张到了极限。
韦妙官记载的金钱数据,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大的变动过了,甚至不升反降。
钱数上的停滞,反映了真实的局限。
古镇内最适合充当花肥培养怪花的那批人,大多已经在韦妙官的计划下,被怪花寄生死亡。镇上剩下来的人,不是干瘪嶙峋,就是过度肥胖,无法养出最芬芳馥郁的怪花。
这个情况,也成为了韦妙官镇长极其强调外来供品,要求摊贩在河灯中设转移阵法捉外乡人的原因。
但,来此的外地人毕竟较少。
即使韦妙官为坑害外人已绞尽脑汁,怪花的産量依然很难上去。
如果韦妙官没那麽贪财,他可能就此知足,也不会再有行动。可问题在于,他不是这样的人。
显然,人的贪欲就像从山顶滚落的雪球,只会越来越大。涨幅平稳的金钱收入,不能满足韦镇长越来越大的胃口,即便加上外地人的数量,也难以满足韦妙官被逐年增长的钱财撑大的贪欲。
“韦妙官可能是想靠牺牲古镇,不管不顾地挣一波大钱。”
齐檎丹猜测:“如果韦妙官写在最後一页纸张上的计划,今晚就要执行,笔记本里这最後一张纸,应该是他为了随身携带撕下来的。考虑到韦镇长是主神忠诚的信徒,这个计划主神应该也知道。”
顾斩风:“但主神未必会像之前一样协助他。”
因为他们的目的不同了。
韦妙官是为了赚钱,主神变成的道士则希望获得更多的负面情绪。这是主神和韦妙官之间,最大的矛盾。
齐檎丹发现了逻辑漏洞:“可是,主神不是不能亲自插手副本里的事吗?韦妙官是主神在这个副本里的代行人没错,但当主神和韦妙官意见相左的时候,主神怎麽保证,一切能按照他的心意执行呢?”
那股在副本里限制主神的力量,不可能毫无预兆地突然崩盘。这样的概率几乎为零。
因此,只能是另一种可能。
在这个副本里,主神还有另外一个代行人,而且主神非常清楚,这个人只会在近期进入该副本当中。
所以主神有十足的把握,能把韦妙官这个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代行人,当作弃子一样牺牲掉,同时让新的代行人顶替这个空缺。丢了一个还有一个,主神不用不着有後顾之忧。
镇上没有游客,因而副本里原本没有,并只在近期才进入副本的人,只可能是他们这些考察员。
这个可能性一出,顾斩风和齐檎丹都神情复杂。
考察员中,出了败类。
帮的还是敌人。
“说起考察人中的叛徒,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你还记得,邪神雕像上缠绕的这些黑气吗?”
齐檎丹感谢自己在离开韦妙官的家前,拍下了那个神台。无比高清的照片,将笼罩在邪神雕像上的黑气,拍摄得一清二楚。
齐檎丹视线微微下移,在顾斩风前胸长蛇鳞的位置,稍作停留。
她靠近顾斩风耳畔,降低音量,以直播间观衆难以听见的声音说道:“这黑气,不止和你身上那个蛇妖诅咒,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像。我记得,孙光祖会长用在我身上的诅咒道具,也有着一样的黑气。”
这种黑气,几乎能够算得上副本核心力量的标志。黑气出现在韦妙官供奉的邪神雕像上,还能理解。
但是,为什麽孙光祖道具上,也会有这样的黑气?
他也是主神的代行者吗?
顾斩风沉默了。
当年,顾斩风被蛇妖重伤的最大得益者,就是孙光祖,顾斩风在调查时也曾怀疑过他。然而这件事的调查,最终因为找不到证据,而不了了之。
只要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证据。顾斩风曾经也是相信这句话的人,也曾为这无从找寻的证据,耿耿于怀过一段时间。
明明是会留下证据的,为什麽找不到?
代入始作俑者是主神的人这个身份,一切便变得顺理成章。
系统没出现前,副本世界全然是主神的领域,主神想使什麽消失,就能使什麽消失。消除痕迹不在话下。他可以以此,保护他的代行人不会暴露。
顾斩风笼在袖口中的十指,缓缓攥紧成拳:“我之前,一直没往这个方向怀疑。”
如若孙光祖是主神麾下的走狗,他这麽些年,岂不是一直在为虎作伥?
虽非自愿,依然让顾斩风难以接受。
“你还要回王座公会吗?”齐檎丹问顾斩风。
顾斩风却点了头。
他是决定回王座公会去的。如果孙光祖是主神的人,他更应该回去作为内应。尽管这极其危险。
对于他认定的事情,顾斩风一向是固执的。齐檎丹知道,她改变不了顾斩风的想法,因此没做无用功。
齐檎丹把她从韦妙官屋里顺出来的那盏河灯,塞到了顾斩风手里:“我公会的那几个人,都找到他们的河灯了,这盏多出来的给你。要是孙光祖问起,你记得编个借口合理化它。”
顾斩风不白收她的赠礼。
把河灯收进系统背包里面後,顾斩风给出一瓶伤药和逃遁道具作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