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与她十指相扣。
“相信我,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哪怕无法给予你终身标记,我的承诺依然会比任何事物都要坚固且永恒。”
***
深夜。
查布斯走进了菲克尔的办公室。
菲克尔是一个勤勉的人,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就殚精竭虑,时刻不曾怠慢。
查布斯还记得这些年菲克尔是如何走上这个位置的,人们一直说意大洛斯警察死亡率是欧洲最高并不是夸大,在这样一个混沌黑暗的港口城市,信息素药物交易泛滥致使罪犯与黑·帮聚集,几十年间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警察们被调到这里,却没有多少人能熬到离开,查布斯敬重菲克尔就是因为菲克尔当年是自愿留下的,他是查布斯那一批警官中赫赫有名的前辈。
菲克尔知道查布斯进来了,还在批着文件,头也不擡。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内容,眉头紧皱,说:“听说你把人调走不少,卡米果的调查进度停滞了。”
“是。”查布斯熬了两个大夜,嗓子明显哑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切入口。”
“什麽?”
菲克尔擡起头。
似乎这会儿他才发现查布斯脸色的不对劲,菲克尔停下了笔,过了一会儿问:“发生什麽事了?”
“你曾经提醒过我,米凯莱才是这座城市的那个魔鬼,他的存在远比我想的更可怕。”查布斯擡起了手,把一份文件放到了菲克尔的桌面,在他低头去看之前,继续说,“当时我不以为意,如今想来,是因为你早就清楚了。这麽多年我一直以为陆潜的威胁最大,却没想过当年你在底下办事的时候面对的远比我要复杂得多。”
菲克尔缓慢地把那份报告翻转过来,只是看了第一页,他的目光就变了,随後他翻开了那一页,看到了纸张上的照片和底下的签名。
“我让总署的同事做了笔迹压痕和墨水渗透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这份文件曾经被抽走过一张。”查布斯说,“我猜你在把那名清洁工吓得魂不附体之後,把两张印有不同照片的文件给了清洁工签字。他当时三魂不见七魄,又有你的人在旁边盯着,只认准了那张照片,剩下的大概连自己签了什麽都不知道,就这麽帮你们盖章定论,而你在最後直接越过了几道关键程序,把这起案子彻底结在了自己手里。”
这种方式简单粗暴,稍有不慎就会被察觉,只是案子已经结了五年,直到被他翻出来才觉察不对。这几天查布斯在心里想了十几种方式为菲克尔辩解,却都无法越过一个既定事实,就是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位置足够高的人干预才能操作成功,而当时菲克尔不仅是案件总负责人,也是副局长,所有案子的最终审批都得经他的手,以菲克尔的嗅觉和谨慎,绝对不会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
菲克尔放下了笔,靠坐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他知道说什麽也无用,查布斯能今天来这里就是把该查的都查好了,笔记压痕和墨水渗透分析仍有辨明的空间,但那几道关键程序做不得假,负责走程序的同事全都死了,当年是帮了他,如今却反倒成了铁证。
“米凯莱用什麽威胁了你?”查布斯撑着桌面,他甚至没有看菲克尔,眼睛里都是熬出来的红血丝,此时此刻查布斯心里甚至没有被背叛的愤怒,只有不解和麻木,“你这样骄傲,是怎麽做到的,这麽多年来一直被他掣肘,我认识的菲克尔不可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过了半分钟,菲克尔才开了口。
“女儿。”
查布斯说:“什麽?”
“你应该知道我的家人都是怎麽死的。”
查布斯闻言重新站直了身子,他看向菲克尔,这个瞬间菲克尔像是更苍老了。
“知道。”查布斯说,这件事在警局,甚至在整个意大洛斯都不是秘密,“当年圣玛菲广场黑·帮火拼,信息素失控导致暴动,你的父母和妻儿死在那里。我一直认为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会留在意大洛斯,你把他们当做血仇,所以这里所有人都信任你,包括我自己。”
“我的女儿没死。”菲克尔缓缓说,“她当时伤痕累累,昏睡在我妻子的怀里,我赶到现场时,最後一个失控的暴徒正看着她,我拿枪指着他,他却朝我笑了。”
查布斯哑然无声。
“直到我把他击毙,才发现他是个Beta,却活到了我赶来,後来我才明白,她没死,是因为米凯莱没让她死,那个Beta一直守在她身边,他明知道现场会发生什麽,却眼看着我的父母,我的妻子被杀死,直到我的女儿面对死亡威胁时才出手。”菲克尔拄着双手,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後来我对所有人称她死了,我亲手为我的家人们立了墓碑,包括我的女儿。。。。。。我把我唯一的弱点送到了国外,地球的东边,无人知晓,除了。。。。。。米凯莱。”
话说到这,查布斯已经明白了。
“所以你为他僞造了那次指认。”查布斯说,“然後他把清洁工‘留’了下来,代替你的女儿,成为了你新的弱点。”
而那时候,一向无所畏惧的菲克尔已经怕了。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失去,最可笑的是当菲克尔意识到就连这种“怕”也在米凯莱的意料之中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家人丶荣誉丶心中的正义。。。。。。他眼看着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又在心里明白,终有一天他会彻底变得一无所有。
当时他看着那名清洁工,却仿佛看到的是未来有一天他那悲惨的,无法挽回的命运,他的仇敌拿捏着他仅剩不多的软肋,他恨透了他,却又从心底害怕他。
而这一天,他等待许久的结局终于还是到来了。
“菲克尔局长,我很。。。。。。抱歉。”查布斯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拔出配枪,而是面对面,直视着菲克尔说,“在来之前我已经以特殊情况越级打了报告,如今将正式以参与组织犯罪丶僞证罪等多项罪名。。。。。。对你实施逮捕。”
“你没办法抓住他的。”菲克尔没有动,只是疲惫地对查布斯说,“这麽多年,他从没有真正走到台前过,卡莫拉背後的主人是谁,整个意大洛斯都心知肚明,却至今没有人能逮住过他的尾巴。他在意大洛斯下城区有很多个代言人,负责和我对接的名叫丹妮拉,我相信你的另一位犯人招认的也只是这个名字。你费尽所有力气,能抓住的只是他手底下的其中一个,而这些年,没有谁比我更明白那些人对他的忠诚,他们所有的软肋都被拿捏在那个人手里,那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我会抓住他。”
闻言,查布斯的语气变得坚决:“我向你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努力铲清这座城市所有的污秽,让你的女儿能够安稳地在地球的另一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