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陆蒙也知道“挑选”是什麽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
“他要你和他一起。。。。。。”陆蒙晦涩地问出口,“还是就你自己一个?”
陆潜沉默半晌,低声说:“米凯莱不会这样品尝Omega。”
“。。。。。。什麽?”
陆蒙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下城区,几大势力的头目称呼米凯莱为地下的温迪戈。”陆潜的声音很轻,“那不是夸张,而是他们都知道他在这麽做。”
温迪戈。
一种永远无法饱足丶欲求不满的象征。
也是一种残酷丶恶毒的,食人的怪物。
陆蒙回过身来的眼神带着震惊与恐痛,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也不敢相信这样骇人的事实会被陆潜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然而四目相对时,陆潜的眼神是那麽认真而专注,就像在说他从来都没有说谎,在她失忆醒来後,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隐喻,甚至每一个告知,其实都在剥露这样骇人听闻的残酷,那不是传说更不是故事,而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真实。
米凯莱已然不是人类,他的病态似乎在遇到沈雁俞以前已经初现端倪,在失去了她後,他的人性也在随着失去这个于他而言独一无二的Omega而失控,一个Alpha得不到生命中最想要的信息素,也无法找到别的替代品,于是只能生生啖掉其他Omega的血肉去填补胸口的亏空。
陆蒙忍了片刻,最後实在没忍住,跑到洗手盆里开始吐,但一天没进食,胃里根本没有多馀的东西可以供她排出。她一边吐着黄水一边呛出眼泪,陆潜在身边为她固定住头发,从身後看,他好像把她整个抱在了怀里。
赛琳娜在这样的动静下把火调到最小,然後进了房间。
陆蒙没有察觉,她吐完就被带着漱了口,陆潜没有嫌脏,让她靠在橱柜上,再用手心去抹掉她脸上乱七八糟的痕迹。
“他也想要把我吃掉吗?”陆蒙感受着那样温和的力度,过了一会儿有些虚弱地问,“还是说。。。。。。他想让你把我吃掉?”
有时候性-欲往往也等于食欲。
在极致的条件下,两者给人的饥饿感是相同的。
“对他来说,大概都有。”陆潜在旁边抽出纸巾给他们轻轻擦拭,语气很平和,像在说别人的事,“我十八岁时,米凯莱让我接触他们,那是我第一次面对卡米果实验,Omega的信息素对我来说致命又诱惑。当时我正在易感期,米凯莱让我和赛琳娜待在一个房间里,那是我第一次失控,米凯莱用最简单的方式让我明白我们本质相同。”
那对陆潜来说是一次终身难忘的经历,不是因为极致的欢愉,而是由于身心撕裂的痛苦,他隐忍假装了八年,原以为自己和他的父亲不一样,最後这个幻想却被彻彻底底地打碎在那一夜。米凯莱把Alpha的本性玩弄在鼓掌之中,他无法反抗,只能别无选择地去接受。
药效随着时间推移正在加大作用,Omega的信息素带着罂粟般的迷乱与香浓,残存的理智告诉陆潜身下的人绝对不能碰,但易感期却让一切克制都化为灰烬。陆潜被浓烈的信息素诱惑着,一度差点咬下去,然而在最後关头,懵懂寻来的陆蒙在门外喊着“哥哥”,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让陆潜胸膛里骤然传来巨大的闷痛,他从信息素中艰难地抽离出来,恍惚间看见身下的Omega像是没了呼吸般倒在床上,已然奄奄一息,他看着那个女孩,仿佛看见了自己与陆蒙的结局。
斯曼在门外试图哄着年幼的陆蒙离开,几秒後,狼狈的陆潜猛地打开门,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中把陆蒙抱在怀里。
房间及走廊里的信息素浓重到让在场的Alpha与Omega都感到了恐惧的地步,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米凯莱看了斯曼一眼,斯曼点头,随後关上了房门。
有人想要靠近他们,然而陆潜在那一刻目光和语气都凶狠到不寻常,他从陆蒙的头顶擡起一双眼,像是受伤的雄狮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近乎从胸腔中吼出一句:“滚!”
那是陆潜这麽多年以来第一次暴露如此明显的攻击性,除了Beta,其馀的佣人都後退了一步,十岁的陆蒙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哭了起来。她有些害怕,下意识要挣扎,可那时候陆潜放不开她,没人注意到他抱着陆蒙的手臂都在因为隐忍而发抖,除了米凯莱。
那一刻,米凯莱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陆百川与沈雁俞,那样的眼神虚僞到让年少的陆潜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翻搅,他又痛又恨,却不能表现出来。随後陆潜不顾陆蒙的挣扎抱着她离开走廊,回到了她所在的客房,这一次没有人跟上来。
“别哭。。。。。。”
这里到处都是米凯莱的眼睛,陆潜隐忍着把陆蒙抱上床,此时此刻陆潜浑身都散发着难以言明的味道,他觉得自己脏透了,却由于恐惧与易感期无法松开陆蒙半分,更无法停下释放信息素,因此难受地不住皱眉,手也抖得比方才更明显。
哭累了的陆蒙懵懵懂懂地用手掌包住他的拳头,她似乎被他不同寻常的颤抖夺去了注意,慢慢不再流泪了,低声叫着他:“哥哥。。。。。。?”
倘若她是个Omega,一定要吐出来了吧。
陆潜一边面无表情地这麽想着,一边哑声说:“哥哥没事。”
然而下一秒。
有泪水沿着陆潜的脸颊边滑下,不是他的眼泪,而是陆蒙轻轻擡起头亲了他的额头一口,泪水粘在他脸上,黏糊糊的。
陆蒙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像是白日被阳光照耀过的雪地,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明亮,她学他说话,只是语气更温和:“陆蒙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