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不是常说吗?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爱都能有圆满结局,感情嘛,享受当下的快乐就好,何必为未知的明天捆住手脚?那麽通透潇洒,现在怎麽在林映舟身上,钻进了死胡同了呢?”
沈屿思手中的牙签掉在桌上。
她缓缓放下手,垂眸看着那枚被戳得面目全非的樱桃,鲜红的汁液染红了洁白的瓷碗边缘。
谢笙的话,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试图回避的心结上。
是啊,她沈屿思怎麽会这样呢?
思维一旦摆脱了某个泥沼,运转起来就异常迅速。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阳光在桌面上移动着光影。
良久。
沈屿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她擡起头,眼底的迷茫和郁结如同被大风吹散的薄雾,渐渐散去。
“好了。”沈屿思的声音豁然起来,“我想明白了。”
“对嘛!就是要这样!”谢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拿起沈屿思放在桌上的手机,利落地解锁,怂恿道,“想通了就赶紧行动,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我敢打赌,他肯定一直在等。”
看出沈屿思脸上的犹豫,谢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要按下去——
“先别!”沈屿思条件反射般地扑过去抢手机。
混乱间,沈屿思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指尖不偏不倚,正好在Z的头像上快速地摁了两下,
聊天框清晰地跳出一条系统提示:
【Island拍了拍“Z”】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屿思僵住,看着那条拍一拍提示,然後缓缓地,带着冰冷的杀意,擡头看向罪魁祸首,“……谢丶笙。”
谢笙头皮一麻,立刻挤出讨好的笑,“哈哈,哈哈……意外!纯属意外!小岛你先别生气!这个……这个能撤回的!你看,长按……”
沈屿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谢笙背後发凉。
“哎呀,这有什麽嘛!”谢笙试图打圆场,“你不是都已经想通了吗?还在这里耗着做什麽?一个拍一拍而已,正好当开场白!”
沈屿思拿回手机将那条拍一拍撤回。
“我想通了,是一回事。”她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去找他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懂。”谢笙皱眉。
沈屿思在手机里又点了几下,随即将手机屏幕按灭,反扣在桌上,她靠进沙发里,姿态慵懒。
“我讨厌别人逼我做选择。”她慢条斯理地说,“林映舟就是故意的,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之前从没听他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偏偏这时候就有一个项目由他负责,还要去那麽远的地方?就有这麽巧?他就是想用突然抽身,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让我直面他断联後的空虚和不适,让我清楚自己有多离不开他。”
“他赌的就是这个,而且——”沈屿思咬咬牙,坦然承认,“他赌对了,我确实……不习惯没有他。”
谢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沈屿思话锋一转,微微扬起下巴,狡黠笑着,“那又怎样?我打电话过去,岂不是正中他下怀?现在就被拿捏住了,以後还怎麽占据主动权,他这招心理战玩得妙啊,可我是那麽容易就着了他的道的人吗?”
谢笙听完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先是愣了两秒,而後猛地一拍桌子,朝沈屿思竖起大拇指,“好!说得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永远不低头丶清醒通透的小岛啊!”
与此同时,远在北半球的美国。
夜色深沉,结束了一天高强度且枯燥的研讨和数据分析,团队里的几个年轻人难得放松,聚在天台上闲聊。
晚风带着初春的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疲惫。
林映舟安静地坐在藤椅上,听着同伴们聊着项目进展,畅想着结束後去哪里放松。
他偶尔牵动嘴角,附和地“嗯”一声,或简短地点评一句“确实”。
他将自己隔绝在喧嚣里,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思绪早已飘洋过海。
待到最後一位同伴打着哈欠离开天台,只剩下林映舟和学长潘华天时,空气才彻底安静下来。
潘华天是林映舟直系的学长,也是这次项目的临时负责人。
他挪了把椅子坐到林映舟旁边,“映舟,说真的,这次项目其实没那麽复杂,核心部分我们几个也能搞定,你完全没必要亲自飞过来。”
他顿了顿,看向林映舟没什麽表情的侧脸,“而且,我记得你是出发前一天才突然决定要来的?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出什麽事了?”
林映舟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散散心。”
“散心?”潘华天显然不信,忍不住揶揄道,“哟,跑到波士顿来散半个月的心?你那小女朋友能同意?能舍得放你离开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