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可没法再否认自己在撒气的事实,话里话外的埋怨与不满直冲云霄。
被莫名其妙凶一脸,代劲也很郁闷,“我回自己学校看看又没犯事,凶什麽,脾气挺大。”
谈珞珞直勾勾地盯他,“是谁一声不响消失个干净?还不许人有点脾气啊?”
吴漾默默地退去一边,她就说自己合该在墙底待一辈子吧,不知道现在翻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炙热而直白的目光灼得心尖蓦然一烫,代劲本能想要解释,可毕竟家事不宜外扬,他迟疑顷刻,才半遮半掩地说:“发生些意外,我只能先回淮安,并不是我本意。”
“意外?不是你的意思?”轻蹙眉心,谈珞珞极度不理解,“法治社会谁能强迫你麽?”
“退一万步说,你必须要走,”眼睫垂落,视野内塑胶跑道上一颗小石子尖锐又锋利,她音量稍弱,“发条消息的机会都没有吗?”
从卫生间滚回来的祁子阳探头探脑偷听好一会儿,仍未搞清楚状况,于是静悄悄绕至场地另一边,和一枚同看热闹的小姐姐作伴。
他拍拍小姐姐肩膀,露出个自诩友好的笑容,好奇地搭话,“妹妹,你知道他们怎麽回事吗?”
“嘘。”吴漾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
“懂。”赶紧点点头,比划个OK的手势,祁子阳拉紧唇角,乖巧闭嘴。
继续听八卦。
轻轻地将小石子踢去一边儿,谈珞珞仰脸再度望向他,“就算当时的确没办法通风报信,整整一周,也找不见机会打声招呼吗?”
一浪高于一浪,代劲直被问得哑口无言。
胸口闷得喘不上气,他深知长篇大论去道明原委谈珞珞根本没耐心听,也不一定愿意信,于是另辟蹊径。
“祁子阳,”代劲突然唤人,开口问他,“我的手机呢?”
“不是被扣在满叔那吗?”
他又问:“你带我回家後,第一件事做的什麽?”
尽管满头雾水,祁子阳还是配合答了,“联系陈燃哥替你辞职。”
“明白没有?”代劲不避不让回视过去,他眼底软下来,仔细地向她解释,“最开始情况紧急没想到,後来再想说时,手机已经被收走没办法了。”
“不是不想联系你,而是没法联系。”
被他唬得一愣一愣,聚起的气卸掉大半,谈珞珞大脑急速运转尽力去消化这过载的信息量。
“不能再办张卡或者换手机吗?”
扒拉扒拉後脑勺,代劲纠结半晌,终究没再隐瞒,全盘托出。
“说起来挺没面子,我身上不仅一分钱不剩,而且,是我爸要把我留在淮安的,证件全在他那,拜托朋友帮忙倒是可以,但不出意外紧着就会被找麻烦。”
二十一世纪了,怎麽还会有封建大家长限制孩子的人身自由啊。
黑亮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谈珞珞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误以为她仍是不相信自己所言,代劲沉吟少顷,下巴轻扬指向祁子阳的位置,直截了当要求她当场取证。
“你可以问他,”代劲抿唇,“我没有撒谎。”
听得入迷,祁子阳猛一下没反应过来,吴漾曲肘捣了捣他,他才慌里慌张地摇头。
头都要摇断的节奏。
“他爸确实不好糊弄。”
钱包空空丶棍棒教育的滋味,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代劲问:“现在可以信我了麽?”
脑海不由自主便浮现出个深受家庭迫害的可怜虫形象,眼底的讶异换作同情,她频频点头致以最真切的信任。
“还闹脾气吗?”
愧疚地垂下眼眸,谈珞珞不停晃脑袋,“对不起。”
代劲微怔,缓神笑。
“你并没做错什麽,不用道歉,”他语气和缓,不失认真,“该我道歉才是,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