忿忿斜眼撂他,祁子阳矮身往衣领里躲,“你再说早点呢?”
*
抵达小区,唐棠识趣地先行离开。
晚间凉风不疾不徐,谈珞珞扶稳帽子。
馀光三不五时朝旁边去,屡番想要张口却不知从何聊起。
她本也没怎麽藏,代劲瞧得明白,耐心等她组织措辞开口。
步子放得再慢,目的地在那,总有到达的时候。
眼见着愈发接近单元楼,代劲按捺不住了。
他把人牵至避风的墙侧,抱胸干脆道:“想说什麽现在说。”
谈珞珞弯唇笑,拉着帽檐有些不好意思,“你发现了呀。”
替她正好被拉扯歪斜的渔夫帽,代劲诚恳说:“很难不发现。”
低头捏着指尖,谈珞珞鼓鼓嘴问了,“林延的病,後来没能好吗?”
一系列奇怪行径有了答案,代劲顿悟,“你们是在聊这个?”
眼睫撩起望着他,谈珞珞心间忐忑,“不能说吗?”
“没什麽不能说的,”代劲顷身安抚地捏了捏她耳垂,“本来你们在淮安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
他说,“只是我们不愿在我哥面前提及而已。”
直腰眺向天边稀薄的云,星月匿于其中。
“关于他那病,沂清医疗资源要比淮安好些,”代劲轻声将故事补全,“更多是为了让我哥心无旁骛。”
长吁口气,他娓娓讲道,“我爸安排林延来了沂清。”
悲剧,开始了。
林奶奶身体称不上好,乘坐长途飞机有风险,她也害怕离开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面上答应好好的,林延其实有打退堂鼓,但代良压根没再给他拒绝的馀地。
形孤影只来到陌生的城市,痛病缠身,每天吃药检查吃药,单人病房一个可以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就是林延最後一段时日。
在沂清的日子,他的病情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等医生意识到源头,想把他转回淮安时,已然来不及。
林延四月中旬来到这座城市,六月初离去。
永远的离去。
“我爸,为稳住我哥,把消息瞒了下来,”说到最後,代劲几近无声,“直到高考结束。”
谈珞珞心脏倏紧,隐约明白陈燃一个人生活在沂清的原因。
“其实要说我哥对林延的感情有多深,那也不是,”缓了缓情绪,代劲无味地牵起单边唇角,“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好意化作刀刃。”
“更无法接受挥下这把刀的,是自己亲人。”
心脏扑通扑通重重撞击着胸腔,谈珞珞脑海混沌一片。
好像什麽都想了,又什麽都没想。
“那他今天……”
“中间发生很多事。”
六月中旬知晓实情,改了志愿。
七月代劲将被关近整月的人送走。
八月底入学沂清。
“等他打听到林延去向,已经十月了。”
静默良久,代劲强作轻松地问她,“问完了吧?”
谈珞珞失神地点点头。
嗯了声以示了解,他眼尾漾开真诚的笑弧,“那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