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近她耳朵,唐棠小声提醒,“你就差在脸上写明‘我有心事’四个大字了。”
鼓鼓脸,谈珞珞拿起帽子戴回去,借着姿势小心调整呼吸。
她拍拍人後腰,“绷住咯,别给咱们丢人。”
其实黑历史什麽的无所谓,主要是以唐棠多次早恋经验,男生普遍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谈珞珞原就是主动一方,再让他知道这份横越数年的在意——视线掠过与杨树峥低声说话的代劲,唐棠想,要吃亏的。
她眼底黯然,喜欢是世界上最不牢固且不可信的东西。
*
吃饱喝足,谈珞珞躺于摇椅晒夕阳。
“删掉吧,我求求你。”祁子阳声音在耳边嗡嗡嗡地绕。
她闭着眼睛不搭理。
“你头发非常……特别,”实在夸不出来,祁子阳索性换种说辞,“是我眼光问题。”
他再接再厉,“我道歉,你删图,咱谁也别为难谁多好。”
沉迷砸核桃的唐棠举着小锤子,侧目朝他比划着笑,“你那明明是个人素质问题。”
躲了躲,祁子阳捡起个核桃壳扔她,“你小心点儿,拿走。”
顺手从桌上捞个敲好的核桃塞嘴里,他扭头看不再挺尸转玩手机的人,“所以你删不删?”
“你去找代劲删啊,”有被他烦到,谈珞珞拉下帽子盖住脸,“嚯嚯我做什麽?”
祁子阳飞快应道:“他我另有安排,你先把你的删掉。”
“什麽安排?”抽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净指根,代劲弯眼勒紧他卫衣帽绳,“安排你那找不见密码的私密相册?”
毫不留情拍走他手,祁子阳和人拉开半米远,“……别和我说话,见你就烦。”
听见动静,谈珞珞捏住帽檐掀开些,露出小半截脸,“忙完啦?”
“嗯,他们在收尾了,用不到我。”橘子皮剥掉,他低头细致处理着筋络。
倾身接过他递的半只橘子,谈珞珞掰开一瓣,忽然想起问:“你什麽时候回学校?”
“後天晚上飞,”三两口把橘子吃完,代劲又开始剥香蕉,“明天还需要我带你玩麽?”
惬意地荡动摇椅,她晃晃脑袋拒绝,“不要,明天是我们闺蜜茶话会时间。”
核桃壳一颗颗被敲碎,唐棠抱着一盘核桃肉调侃,“哟,还能记得,谢天谢地。”
谈珞珞伸腿去踢她凳子,“别找事儿。”
恼羞成怒吧,唐棠乐得眉眼弯弯,满不在乎地拍干净衣服继续抱着核桃吃。
瞥眼唐棠,代劲放轻声音悄悄问,“那後天?”
“看情况吧,我要写作业,”谈珞珞也学他压低声音,目光黏去他指间,“给我吃口香蕉呗。”
香蕉塞给她,代劲又剥了根,“真的忙啊。”
小口咬着香蕉,谈珞珞扬眉撂他眼,“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
肚子吃得有些顶,尝够味她又还回去。
屈指弹了弹她眉心,代劲拿回来迅速解决掉。
拆开包湿巾擦拭净指间黏腻的感觉,他仰脸望眼天色,“时间晚了,送你们回去吧。”
父母在家,谈珞珞的确不敢太晚回。
她单只腿耷落在地,吩咐说:“行,我们打扫一下,你去知会声爷爷和峥哥。”
*
胡同是遛弯的好去处。
从张元宗处离开时,还有段时间。
他们聊着天不紧不慢往外赶。
北风携走炎夏酷暑,留下落叶簌簌,秋意渐浓。
砖瓦黄叶丶高枝盘虬,金灿灿铺满整条巷道。
新叶将落,脚步无声。
枯叶干燥,步声清脆。
光与影塑就最为艺术的秋间景致。
月白如水,胡同间覆上层朦胧意。
绚烂并无折扣,却更显宁静温婉。
灯光倾泻而下,台阶前猫猫狗狗温顺唤叫,毛发被梳理得蓬软水滑。